」我媽面容平靜,完全看不出喜怒。
他的事就如一顆小石子投進平靜的潭水里,泛起漣漪后又歸于平靜。
臨近溫宴出獄的日子,我特地請假回去。
這三年來,他拒絕所有人的探視,只說讓大家都忘了他,好好生活。
監獄門口,我和溫池久久等不到溫宴的身影,此時天空灰蒙蒙的,壓抑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一天,溫宴始終沒有出現。
后來我們才知道,他已經提前一天出獄,等大家發現的時候早已不見蹤影。
唯一能確定他還活著的,只有他每個月寄回來的生活費。
為了拓展業務,我所在的實習公司打算讓我去香港發展,為期兩年。
媽媽看出我有心事,以為我是放心不下他們。
「若錦,去吧!去散散心也好,這幾年我看你越來越沉穩,總覺得有些不真實,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和你爸還是喜歡那個愛笑愛鬧的小蘋果。」
看著眼前溫柔的媽媽,我抱住她,抽抽搭搭地說:「對不起,是我讓你們擔心了。」
我走這天,爸媽和舅舅都來送我了,舅舅臭著張臉,非說我在找罪受。
知道他是舍不得我,我只能轉移話題:「舅舅,等我回來,我肯定讓你大吃一驚,到時候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
「臭丫頭,口氣還不小。」舅舅給了我一記爆栗。
不想讓他們擔心,我用上十成的演技,捂著腦袋大叫好痛。
見我這樣,他們終于松了口氣。
登機后,看著窗外的跑道,我沉沉地閉上了眼。
溫宴,未來太久,我不想等你了。
番外
陳若錦總說,她會永遠陪著溫宴。
可她不知道,這個世界真的太復雜了,一個小小的意外,就能讓溫宴萬劫不復。
和陳若錦在一起后,溫宴為了能給她一個好的未來,他努力學習,努力工作,以為只要拼盡全力,總會如愿以償的。
可現實還是給了他重重一擊。
因為那次沖動的拉扯,溫宴和陳若錦再也沒有可能。
在溫宴看來,陳若錦有愛她的家人,有幸福美滿的家庭,有好多好多的好朋友。
而他自己,什麼都沒有。
長期在黑暗行走的人,太渴望光,但又害怕黑暗把光吞噬。
她們說得對,自卑孤僻的溫宴根本就配不上善良美好的陳若錦。
像陳若錦這樣的小太陽,不值得為溫宴這樣的爛人墮入深淵。
戴上手銬,被警察押上車的溫宴忍不住回頭,妄想能再見她一面,哪怕知道根本就不可能。
微風拂過,他淡淡說了句:「再見,我喜歡的姑娘。」
出獄那天,溫宴沒有和任何人聯系,他帶著一個小包直接去了異鄉。
沒有學歷,溫宴就去工地搬磚,他瘋狂地賺啟動資金,就想著再努力一次。
他想重新站在陳若錦面前,如果她不再喜歡自己,那他就給她攢嫁妝,在她身后默默地守護她,看她結婚生子,看她白發蒼蒼。
在溫宴看來,不是光永遠留在黑暗就是救贖,他會為了他的光,走出黑暗。
電子公司的創立,溫宴用了五年時間才小有成果。
沒人知道,他走到現在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哪怕卑躬屈膝,哪怕遭人冷眼,哪怕喝酒喝到胃出血,只要一想到她,他就覺得日子沒那麼難熬了。
意外遇到陳若錦,是在他去香港的第一年。
她拿著相機,正眉眼彎彎地拍著尖沙咀的建筑風景。
溫宴躲在角落里,默默地看著她,不是沒想過出現在她面前,只是看著狼狽的自己,他就沒有了勇氣。
知道她在尖沙咀附近的律師事務所工作后,溫宴便默默在暗處保護她,無論多晚多忙,都要確保她安全回到公寓才放心。
明明不是很大的地方,陳若錦和溫宴卻從未遇到過。
后來,陳若錦被調回內地,溫宴就再也沒去過尖沙咀。
溫宴用了五年的時間找回自己。
現在的他確信自己能給陳若錦想要的幸福。
他風塵仆仆地出現在陳若錦面前時,無疑是害怕的,他并不像表面那般云淡風輕。
知道陳若錦這些年都沒有接受別人,他才有了一點點勇氣。
而他也確實賭對了。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陳若錦狠狠踹了溫宴一腳,咬牙切齒地說:「你還回來干什麼?」
就這麼一句話讓溫宴瞬間紅了眼眶。
他長臂一伸,緊緊地把她抱在懷里。
「回來娶你,入贅也行。」
兜兜轉轉,有緣分的人,還是會在一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