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您的兒子嗎?我是您的棋子吧?」
「放肆!」
劍鋒再往前送,我沖出去一把握住了劍鋒,跪在的長公主殿下的劍下。
衡陽撲到我身邊,雙手包裹住我的手掌,血液從我們的指縫中往下流,我渾然不顧,抬頭盯著長公主殿下的眼睛:「殿下,臣愿意為殿下驅使。「
我看清楚了,長公主殿下臉上一閃而過的表情叫做懷想。
「本殿憑什麼相信叛徒之女。」
7
三十一年前,先皇危重。
十七歲的皇長女聯手民間出身的女將軍將弟弟們殺得七零八落。
這行徑明白告訴世人,等她榮登大寶,舊天下的一切都不會好過。
那些百年世家人人自危,聯手反制,合力保住了皇長女最后一位胞弟。
八歲的小皇子就這樣被推上皇位。
十七歲的皇長女上任攝政公主,與世家開展了長達十二年的博弈。
此時皇上以及弱冠,羽翼漸豐了。
他既想利用世家奪回被攝政公主把控的權力,又想擺脫世家的陰影,在朝廷里培養屬于自己的勢力。
于是負責從民間春闈科舉選拔人才的制度重啟,我爹的老師,一代大儒徐常林接到任命詔書赴任京城。
在天枰即將傾向世家與皇上的節點上,民間出身的女將軍加快了這個進程,她突然卸任,背叛了攝政公主,回鄉嫁給了一介白身。
攝政公主大勢去
矣,硬抗到三十三歲高齡無奈選了駙馬,生下了衡陽。
皇上雖然重啟了科舉制度,但他好像畏懼了女人似的,整個由男人組成的朝堂好像都畏懼了女人似的,女子科舉按下不再提。
唯有徐常林還在為此事奔走,所以他永遠的閉上了嘴。
我爹,我那個天地君親師的爹,因為生了女兒怕進不了祠堂的,讓我女扮男裝的爹,接過了老師徐常林那一棒,在我七歲那年調任京城。
8
三日后,皇上在早朝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吐血數升。
局勢一下子亂了套。
關外敵軍也趁著此時加大兵力作亂。
值此內憂外患之際。
以我爹為首的一派推舉長公主殿下代理朝政。
世家大族早就物色好了新一輪的傀儡皇上,紛紛罷朝,以長公主殿下身為女子難當大任推諉抗議。
這時,長公主殿下拿了一枚虎符。
「當年的朔陽關娘子軍還沒散呢!」
第十三日,我娘平定戰事的捷報傳來。
再過半月,消失了二十年之久的娘子軍重新踏進了京城的大門。
長公主殿下親自到城門口迎接將軍。
我娘脫下戰盔,對長公主殿下單膝下跪,身后將士紛紛跪下。
我看著長公主殿下攤開雙臂,我娘揮灑著眼淚投進了她的懷里。
娘說:「殿下,臣沒有背叛您。」
清剿此時才正式開始。
夜幕降臨的時候,我挎著長刀跟在我娘身后一家家踢開了反對長公主殿下的官員們的大門。
他們見到我娘的臉,有的哀嘆不已:「竊國啊!竊國啊!。」
有的忿恨難消:「大逆不道!倒轉天罡!」
我娘夸夸抽了正在怒罵之人的幾個大嘴巴子:「殿下也是先皇的血脈,怎麼就叫竊國呢?」
冬天降臨的時候,長公主殿下已經把所有硬骨頭降伏,沒有降伏的,也都被我娘送進了永遠不見天日的地方。
只等著皇上咽氣了。
我的部下把皇上的寢殿圍成了鐵桶,沒有長公主殿下首肯,連一只蒼蠅都飛進不去。
年三十,早晨起床,我爹對我說:「新的一年要開始了。」
傍晚,我受召進皇上寢殿,跪在龍床前。
殿內一片死寂,我能聽見燭芯爆開的聲音。
衡陽端著托盤,他此時已經不做女子打扮了,穿著清爽貴氣的長袍。
因為近期在我娘手下操練的緣故,臉龐上看著多了幾分堅毅,幸好冬日的太陽不旺,肌膚還是雪白的。
他送進來一枚丹藥。
長公主殿下坐在龍床邊許久許久。
衡陽躬身拖著托盤許久許久。
我跪在下首看了許久許久。
突然意識到,現在正是一個足以改變整個世代的時刻,是一個新世界接替舊世界的時刻。
我娘公辦回來,長公主殿下終于動了。
她輕柔的掰開皇上的嘴,把那顆丹藥塞了進去。
她動作優雅的給皇上喂水,那水溢出來些,她像一位長姐照顧幼弟一樣,用刺繡精美的手帕擦了擦皇上的下巴。
回光返照一般,腐朽的聲音響起:「皇……姐……」
「皇帝。」
「許卿……呢……」
許卿就是我爹。
「他是徐常林的學生,他難道支持你們女子不能稱帝那陳舊腐朽的一套嗎?」
「朕的兒子們呢。」
「已全部下詔獄了。」
皇上發出拉風箱一般的喘息聲,他伸出干枯的五指,牢牢抓住了長公主殿下的手掌。
到這時,他才記起了這是曾經在國家危難之際一肩扛之的長姐,他當了三十年皇帝,縱有萬人支持,萬般謀劃,終究難以望其項背。終于脆弱道:
「長、長姐……」
那手看著用力,其實長公主殿下輕輕一撫,就滑落了。
「皇帝,你輸了。」
新年到了。
太陽升起的時候,長公主殿下,民間出身的女將軍,我的古板的爹爹,那些沒有門第的寒門學子,我,身為女子的我,還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