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將警惕用劍指向我:「汝乃何人?」
不等我開口,一旁的穆戟按下他的劍:「虞淮,不要無理,是這位姑娘救了我。」
我無視滿地鮮血上前:「我賭贏了。」
后半句我沒說,但對他擠眉弄眼,提醒他,你該以身相許了。
穆戟被我逗笑,許是真的確定我并非普通人,邀道:「可愿隨我上京?」
我點頭:「好啊。」
「殿下?」
虞淮滿臉震驚,卻也無法忤逆穆戟,看著我眼神就像在看細作。
半日下來,虞淮一邊解決其余麻煩,一邊阻我和穆戟相處,屢屢勸說穆戟我身份可疑。
看他這模樣搞不好要成我絆腳石,我只好先下手為強。
晚飯之時,我硬是要求在客棧與他們同桌而食,面對虞淮冷臉,我道:
「虞公子,你可是家中養子。」
虞淮眼神愈發警惕,并未答我。
倒是穆戟饒有興致:「怎麼,這也能知曉?」
「嗯。」我點頭,一語雙關:「他這一點與我像,父母緣薄。」
穆戟看我的眼神越發深了。
虞淮一言不發,但看我像在看神棍。
我看他硬挺身姿,手上厚繭傷痕,心中暗道可惜:
「其實我倒是可以試試,幫你找養父母的親子。」
虞淮呼吸一滯,終于有了反應,半信半疑問:「當真?」
「自然。」我向他伸手:「你可有爹娘贈你之物?」
他當即解下腰間玉佩。
我將那玉佩拿在手中把玩。
此佩已有些年頭,質地上乘,上面刻著一個淮字,字、紋皆講究,可見贈與之人拳拳愛子之心。
可我看他因白日之戰裸露在外的些許中衣,厚繭,舊日傷痕,結合我的關氣之術見微知著,就知道,這玉佩怕是并非為他準備。
師父常對我說,修道之人乃是修心,心乃本源。
透形看本,才可窺天下萬物,才知世間真意。
見我不說話,虞淮急了:「不行嗎?」
我不緊不慢道:「行。」
「淮、水之地。坎既北水,人禍,十三年前,洛河之上,你爹娘親子不知所蹤,我說得對嗎?」
虞淮吃驚不已,就連穆戟也都愈發有興致。
我又把玉佩在手中轉了一圈,又觀虞淮氣運,微挑唇:
「你真想知道你那兄弟下落?」
「自然,爹娘對我恩重如山。」
「好,那我就為你指一條明路。」我讓他寫下幾個字,再推演一番:
「他已有性命之憂,你在五日之內趕去,才可獲救,多半日,就等著收尸吧。」
「當真?」
「信不信由你。」
我寫下那位置極遠,虞淮過去救人治病養傷,半月也回不來,不但耽誤了差事,還影響了他氣運,至于好壞,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他沒猶豫,立刻向穆戟請辭。
「殿下!」
「到洛城境地,已無危險,你去吧。」
「多謝殿下!」
等他走了,我終于有機會與穆戟單獨相處。
他對我的本事十分有興趣,偶爾對我發問,我總能說出幾分,還能逗他開懷。
正因如此,他不再把我當作普通女子,而是曖昧之余多了幾分敬重。
我時而嬌俏,時而逗趣,時而顯露些許本事,幫穆戟一路上躲過不少麻煩。
等我們行至京城,他留在山上調查刺客和我身世的手下回來,又問過證人確認我身份無誤,他便對我坦白。
「莫茵,你可知拋下你,將你送入道觀的并非你親生爹娘?」
「知道。」
「你可愿隨我去趟尚書府?」
這話一出,我就知道穆戟已經弄清楚,我便是吏部尚書多年前弄錯的孩子。
我問:「你可是要賴掉我的救命之恩?我自己也能找去。
」
「你自己去,和我送你去怎能一樣?」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好,我倆都知道自己對彼此有用。
我要用他扯虎皮,拿回自己的身份。
他覺得我本事尚可,或可一用。
這種關系比我倆之間的那些男女曖昧可靠多了。
「還是我虧了。」我嘆氣。
「殿下如此人才,我十分不舍,你不愿以身相許,我不愿意做妾,我那爹娘和我無多少親緣,怕是很快就把我隨便嫁出去,你我今后無緣……」
我頭上被敲了一記,對上他板起的俊顏:「誰說你我無緣?」
嘿,男人。
有了當今三皇子穆戟做靠山,我這親認得十分順利。
我和陸夫人至少有六成的相似,再加上穆戟和他帶來的人證物證,我這身份再做不得假。
當即留在了尚書府,只等看好日子正式認祖歸宗,更名陸莫茵。
我能看出爹娘那眼中的復雜,哥哥的涼薄,還有那個占了我身份地位十五年妹妹眼里的恐慌憤怒。
別人無所謂,倒是這個假千金妹妹的相,有些特別。
晚上我特地給她開了一卦,卦象很是奇特:【待到死而復生之時,貴不可言,方為鳳命。】
我又給自己占了一卦:【鳳命,可破。】
嘖!
5
這就有趣了,我要是現在滅了我那妹妹,自己的命數就完蛋,要是護著她晚點兒死,倒是有斡旋的余地。
我惆悵地看了一晚上月亮,第二天早上吃了三大碗飯。
看的我那便宜爹和哥哥頻頻蹙眉,便宜娘淚水漣漣,只有那假妹妹小心翼翼,只敢偶爾抬頭看我兩眼,露出鄙夷憤恨。
好像在說,我這樣的才不配做尚書府千金。
我才不慣著她:「爹,娘。」
陸尚書看我:「何事?」
「這位妹妹是不是應該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