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欣榮站在院子里等我,看見我的那一刻,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大姐,你的臉可好些了?」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如你所見,已經見不得人了。」
江欣榮聞言,立馬上前拉著我的手:「大姐你別太傷心,這臉好好調養,定還有恢復的一天。」
我把手從她手里抽了回來。
「江欣榮,裝了這麼久,你不累嗎?」
江欣榮臉上的笑容一僵,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復雜。
她定定地看著我,突然就笑了。
「大姐,你終究還是爭不過我。」
我覺得她這人很奇怪,自以為我與她相爭,自以為技高一籌,自以為這天下所有女子都稀罕那看似光鮮的親事。
我也笑了。
「既如此,我便祝妹妹得償所愿。」
12
半個月后,發生了一件轟動全京城的大事!
聽說鎮南王世子跟一個賣花娘私奔了!
這件事傳到相府的時候,孫儀當場暈了過去。
父親把桌子拍得「砰砰」響。
「豈有此理!他鎮南王府竟敢這般侮辱我!
「眼下我江家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他氣急敗壞地要去書房寫折子參他鎮南王一本。
路過江欣榮身旁時,他頓了頓,冷哼一聲:「你竟連個低賤的賣花娘都比不上。」
他走了之后,江欣榮跌坐在地上,眼淚瞬間便涌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
鎮南王世子突然跟賣花娘私奔,這事其實并不在我的預料之內。
只能說,江蓉的手段比我想象得還要高。
……
因為這事,鎮南王府與相府徹底撕破了臉,私底下相看兩厭,在朝堂上更是針鋒相對。
相府的氣氛一日比一日嚴肅。
他們越這樣,我就越開心。
這日傍晚,白鶴元來找我:「走,帶你看一出好戲。」
深秋的夜里格外冷,我披了件披風跟著白鶴元出了府。
他帶著我一路西行,周圍的行人逐漸稀少。
白鶴元轉頭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笑:「我發現你這人還真有意思。
「有時候謹慎得要命,有時候又毫不設防。
「如今只有你我二人,我若是把你賣了,你又當如何?」
他這一句話讓我想起了前世那悲慘的結局。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白鶴元竟沒了任何防備之心。
這個發現讓我心驚。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若把我賣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白鶴元一愣,似乎沒想到我會這般反應,只訕笑道:「開個玩笑而已。」
馬車在郊外一座宅子不遠處停了下來。
白鶴元帶我走了一段路,然后示意我蹲下來。
他指著宅子后方。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個身材消瘦的男人正在那里來回踱步。
雖形容憔悴,可我還是一眼認出,這個男人就是陳安。
我沒說話,跟著白鶴元一道耐心等了片刻。
不一會兒,小道盡頭便駛過來一輛馬車。
馬車停了下來,兩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下來。
她們帶著斗篷,我看不清她們的樣貌。
白鶴元卻側頭在我耳邊道:「那是江欣榮和孫儀。」
陳安立馬迎了上去。
她們一齊進了宅子,只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里面便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白鶴元:「陳安此次進京就是來向她們母女倆要銀子的。」
我看著那宅子,輕聲道:「說是威脅應該更貼切吧?」
爭吵聲漸漸被女子尖酸刻薄的咒罵聲所代替。
咒罵聲又逐漸被求饒聲和驚叫聲所代替。
最后一聲男子慘叫響起,這座荒宅再次陷入一片平靜。
我與白鶴元對視一眼,終是忍不住勾了勾唇。
這場戲看得不虧。
13
與鎮南王府的親事泡湯之后,父親又開始為江欣榮物色新的夫婿。
如今朝堂之上,江家樹敵太多,他迫不及待要為自己尋找新的盟友。
女兒們的婚姻于他而言,不過是聯盟的工具籌碼。
而相比較我這個被毀了容的大女兒,他顯然更看重江欣榮。
他最近與剛剛從邊關大勝歸來的虎威將軍張昆走得極盡。
張昆年四十八,前一任夫人死了快五年了,至今沒有續弦。
江欣榮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氣得直接去找了父親。
「他跟父親您年紀相仿,女兒怎麼能嫁給他?」
父親輕飄飄看了她一眼,語氣敷衍:「張將軍如今戰功赫赫,是圣上跟前的紅人,你一個庶女嫁給他做正房夫人,是你高攀了。」
江欣榮:「可是父親……」
「行了!」父親拍了下桌子,神色也冷了下來,「行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安心回去繡你的嫁衣,待嫁吧。」
江欣榮失魂落魄地從書房出來時,正好碰到站在門外的我。
我端著梨湯朝她笑了笑:「我來給父親送梨湯。」
她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沉默著從我身旁走了過去。
擦身而過的瞬間,我低聲道:「妹妹,年紀大的會疼人,你以后可享福了。」
她腳步一頓,猛地轉頭看過來。
在她怨憤的目光中,我推開了書房的門……
坊間傳聞,張將軍在戰場上勇猛無比,在床帳之內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還有些不為人知的特殊癖好。
他的上一任夫人死狀極慘,據說是在床上暴斃身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