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場刺殺罷了,我脖子上多了一道不淺的丑陋疤痕。
秋風漸冷,靡靡細雨落在殘花之上,快入冬了。
傷口也好了許多,只是有時候還是癢,傷口愈合的時候,就是這樣。
趙凌然依舊不肯見賀傾城,還是寸步不離地守著我,就連奏折也搬到我宮中來批。
好煩,這就是一個工具人的宿命!
可惡啊,害我加班。
這幾日趙凌然好像格外忙,夜里也睡不到兩個時辰,便又起身處理公務。
趙凌然在我的書案前趴著睡著了。
窗外是被秋雨浸潤得綠油油的美人蕉,斑駁碎影落在他臉上。
這樣的趙凌然,好像已經許久未見了。
挺好看的,趙凌然不愧是男主角,骨相優越,膚色白皙。
生的是一雙桃花眼,被他看著的時候總會誤以為其中盛滿愛意。
好吧,待了這麼久,我對趙凌然還是有一點點舍不得的。
鬼使神差的,我伸手想去碰碰他的臉,卻發覺他睫翼顫了一下。
趙凌然在裝睡。
也許是知道我要摸他,他緊張得耳尖都泛起些紅。
這掃興玩意兒。
我的心一點一點冷下來,我垂著眼眸望了他許久。
一想到他和賀傾城會親密行為,一想到他喜歡著賀傾城,又在這里和我裝純情,我就渾身不適。
可怕得很,他怎麼能喜歡兩個人?
但是氛圍已經烘托到這里了。
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臉。
之后我一個人把手洗得指尖都起皺。
9
趙凌然興許知道我快死了,賀傾城身邊的宮女來找他,也被拒之門外。
像是想要多陪我一些時日。
深夜里,大雨傾盆,雷聲轟隆隆作響。
趙凌然望著窗外的雨出神,輾轉反側。
賀傾城最怕打雷。
我不耐煩地睜開眼,問道:「公主懷孕了吧?」
趙凌然怔愣一下,皺起眉,冷聲問道:「是宮人說的嗎?」
我當然不可能跟他說是劇情里寫的。
我沒有回答,只說:「既然已經辜負了我,那就對她好一點。」
趙凌然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緒,等到我快睡著了,他說:「好。」
其實那不是我的臺詞,我不勸趙凌然走,趙凌然也會在這個夜里跟著賀傾城的宮女離開。
我百無聊賴地等著走劇情。
兩個月時間,我宮殿前的花凋了個干凈。
咳血的次數也越來越多,是以前在漠北留下的病根。
我的任務是推動趙凌然與賀傾城羈絆加深,所以當趙凌然和賀傾城的羈絆生死不離時,我便時日無多。
說不定那時候死在前夫哥刀下,還沒這麼痛苦,現在茍延殘喘忍受病痛折磨。
碎瓊如絮飛舞,漫天紛紛揚揚,我伸手,一點銀白落在我手心,頃刻化為水。
自從那天和趙凌然把話說開之后,他就再沒來找過我。
可能是真的懂了那個惜取眼前人的道理。
無語,他怎麼不早點大徹大悟。
我還能早點下班。
我腦中響起滴的一聲,是接到任務的聲音。
——終章;主線任務:毒殺賀傾城失敗身亡。
——任務詳情:陸卿卿嫉妒賀傾城什麼也不用做就能被愛,她失去了一切也得不到所愛之人的真心。在生命垂危之際,陸卿卿自知時日無多,想和賀傾城同歸于盡,想要毒殺賀傾城卻被趙凌然發現。趙凌然命陸卿卿喝下毒酒……
很好,必輸局。
任務介紹也很扎心,陸卿卿嫉妒賀傾城什麼也不用做就能被愛。
好可惡,我像是小丑照鏡子。
唯一的好就是做完這個任務就能走了。
我還是收拾收拾準備了甜湯圓去找賀傾城。
送了春杏幾只簪子,沒帶她一起,怕她看了傷心。
我本來還擔心趙凌然不能及時趕到,沒想到他就在賀傾城的宮里。
趙凌然一身黑金長袍,眉目冷寂。
他坐在賀傾城床邊,看著我的時候神色復雜。
賀傾城虛弱地躺在床上,原本如花似玉的臉現在變得面色灰白,恨恨地盯著我。
我們三個人起碼有九百個心眼子。
我捧著碗到床邊,親昵道:「公主,要嘗嘗小湯圓嗎?」
竟與大郎喝藥了有異曲同工之妙。
賀傾城抬頭,目光如炬,厲聲質問:「你想毒死我,是不是?」
我想說我其實是來送人頭的,也不知道她信不信。
賀傾城抓住趙凌然的衣袖,咬牙切齒:「趙凌然,你難道要讓她害死我嗎?」
趙凌然盯了我許久,最后才緩緩道:「她不喜歡甜食,你喝了吧。」
趙凌然最終還是選了賀傾城。
我要 996 準備送我離開了。
我舀著白白胖胖的小湯圓往嘴里送的時候,手中的碗忽然被人打翻了。
微燙的糖水和湯圓又灑了滿地。
靠!還好我備了一手,小湯圓里沒有毒,但我自己提前喝了毒藥。
差點又要被趙凌然這小子耽擱下班了。
趙凌然攥緊了我的手,冷聲對賀傾城道:「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
賀傾城面色灰白,看著趙凌然把我拽著拉出了寢宮。
他還有些余怒,攥著我的手愈發緊了:「如果不是我攔著,你真的想死嗎?那次遇刺也是。
陸卿卿,你如此善妒,如何能當一國之母。」
周圍的宮人侍衛皆頭也不敢抬,眼觀鼻鼻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