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以后不吃他們村子的羊就是了。
回到空蕩蕩的巢穴,看著那早已鋪滿我整個窩的軟草,和種在一旁的好幾排難聞花叢,我覺得有點不舒服。
可能是有點餓了。
去西村羊場找點吃的吧。
我又飛了出去,路過方才放下艾德里的地方時,看到那邊已經沒人了。
我剛松了口氣,忽然又注意到,地上好像有用石頭擺出來的形狀。
我向下俯沖,待看清的時候——
是一個正在大哭的表情??
這個笨蛋……
罷了,人族才是他應該生存的地方。
從西村飽食歸來,路上,我一直在想,艾德里那個笨蛋有沒有安全回去。
直到我踏進巢穴的一瞬間,我敏銳地捕捉到,巢穴里,有一股不屬于我的,攻擊性極強的氣味。
我瞇起眼睛,查看四周。
窩里擺放整齊的軟草不知為何被全部掀翻弄亂,艾德里辛辛苦苦種植的那一排排花兒,也被連根挖出,像是垃圾一樣被扔在一旁。
新鮮的土壤上,是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爪印。
爪印很大……
像是……龍爪。
我疑惑了。
整個巢穴,像是被什麼野獸翻找了一遍。
我感到一股不對勁,壓低身子,發出警告的低吼。
「你這里——有人類的味道——」
忽然,一道低沉的龍語從我的身后響起。
這種語言,似乎來源于我的記憶深處。
塵封在潛意識里面的血脈,因蘇醒而沸騰滾燙。
我僵硬著身子,轉過頭。
那是一只體型比我大了三分之一的漆黑巨龍。
寬闊的前吻,密密麻麻的鋒利牙齒,野蠻而充滿力量,或許只需要輕輕一嚼,任何生物都能在瞬間粉身碎骨。
他緊緊盯著我,黃綠色的豎瞳翻涌著試探的危險氣息。
我呆住了,站在原地。
他圍著我踱步,打量著我,嗅聞我的信息。
那幾乎包裹了全身的墨色鱗甲,層層疊疊,隨著動作戰栗。
雙翼上凸出的鋒利倒刺,閃著寒冷的黑光。
「你——聞起來很陌生。」
他幽幽地說。
但是好在沒有太大的敵意。
只是有點沒禮貌,把我的窩翻了個遍。
「說話——」
「你是龍嗎?」
「……」他訝異地看著我,又看了看四周,「你——沒見過其他龍?」
我搖搖頭。
他頓了一下,「那你也沒有族群嗎?」
沒等我回答,他那雙豎瞳中閃過一絲憎恨。
「或許是遷徙的時候,你的父母被人類襲擊,你遺落在了這里。
「人類,是這片大陸最骯臟的存在!
「他們用柏格麗雪山的精鋼來捕殺我們,以殺死我們為榮耀,是我們龍族的宿敵,所有人類,都應該死于龍族的火焰之中!」
他說這句話時,伴隨著憤怒的龍嘯。
這座懸崖也跟著地動山搖。
我盯著他,意外看到了他脖頸上的傷。
那是一個足有兩米多長的傷口,正在潰爛流血,上面的腐肉隱有被撕扯的痕跡。
他冷冷地看著我:「你——這里有過人類。」
那是艾德里殘存在這里的氣味。
此時,我無比慶幸將艾德里送回了人族。
和這樣一頭兇猛的巨龍打起來,我不確定能不誤傷艾德里。
「呵——」他看了看四周,目露贊賞,「一滴血都不浪費,干得好。」
我:……
「這里物資匱乏,不適合龍族生存,走吧,流浪的小女孩,你這樣的龍,應該來我們族里。」他耍酷地看著我,「對了,我叫雷爾。」
我沒有思考太久,就答應和雷爾回龍族。
按照雷爾的話,龍族里有很多龍,說不定可以問到我的身世。
我的父母是誰,有沒有兄弟姐妹,為什麼會遺落到這里,或許,這些都能找到答案。
想到這個,我忽然記起。
艾德里曾經也揚著明亮的笑容,和我說他以后就是我的家人。
家人是什麼感覺?
家人做的食物也塞牙縫嗎?
我悄悄看了一眼,飛在我前面的雷爾。
雷爾脖子上的傷口看樣子已經有很多年了。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雷爾心情似乎很好。
我低頭看了看地面上渺小的森林,「我……不知道,他們叫我巨龍。」
「巨龍?」雷爾回過頭,好笑地看了我一眼,「流浪的小丫頭,你在雌性里面,確實算挺拔矯健的。」
艾德里倒是夸過我,比龍畫冊里面所有的龍都漂亮。
「小丫頭,這次算你運氣好,我是偏離了遷徙路線,意外到了這里,要不然,你可能一輩子也不知道龍族的存在,哈哈哈。」雷爾大笑。
雷爾飛行的速度很快,我跟在他后面,漸漸駛離了我的巢穴。
路上,當雷爾說龍族有很多龍,因為精鋼長矛造成的傷口無法愈合而死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來艾德里曾經給我敷的那些草藥。
耳后的傷口已經愈合,結的痂也已經掉了。
是真的痊愈了。
「小丫頭——」
雷爾忽然扇動翅膀,我連忙也降低了速度。
「前面的陰雨天氣要往我們這邊蔓延,我的傷口要拖我們后腿了。」
我和雷爾找了個山谷休息,他抖干凈身上的水汽,轉過頭舔舐他脖子上的傷口。
「小丫頭,不要這麼緊緊地盯著我。
」雷爾背過身子,沒好氣地說。
「那個傷口——」我猶豫地問。
「老傷了。」雷爾用鋒利的牙齒,狠狠地撕扯下一片壞死的皮膚鱗片,看得我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