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晉王二人愛慕我妹妹。她美貌聰慧,活潑練達,是京城最矚目的貴女。
為免兄弟鬩墻,兩人各退一步。他們的退一步,是求娶我。
我長得有幾分像她。
我從小被父親與繼母厭棄,長大做妹妹與家族的踏腳石。靠著心狠手辣,我成為聽政太后,安享榮華。
曾經害我的那些人,后來都死在我手。
不承想,我卻重生了。上蒼戲耍我,竟要我重來一次。
罷了,讓他們再死一次。
1
上元節,晉王為我妹妹周汾兒點三千盞花燈。不承想,我妹妹周汾兒卻去赴太子之約。
晉王千辛萬苦尋去,不怪我妹,只恨太子,甚至拔出腰間軟劍。
他二人一母同胞,為一女子,兄弟拔刀相向,甚是荒唐。
消息隱瞞住了,到底傳到了皇后耳中。
皇后震怒,預備暗中處死我妹。
養在內宅、十八歲尚未定親的我,這個時候突然被想起。
我成了遮羞布。
晉王和太子為了洗清我妹妹嫌疑,都向皇后提出求娶我——他們甚至之前都不知周家還有一個我。
是我父母和我妹妹教他們的。
皇后明知被愚弄,還是沒和兒子們撕破臉,召了我進宮。
「你叫周清兒?」皇后問我。
太子與晉王立在一旁。
我恭敬行禮:「回稟皇后娘娘,是。」
又道:「初見鳳儀,民女略備薄禮,是自己繡的一幅雙面繡。略為粗鄙,娘娘勿怪。」
皇后微愣。
她叫我抬起頭。
端詳我半晌,她道:「雙面繡在哪?本宮瞧瞧。」
我從袖中展開巾帕,小心翼翼遞上去。
我的繡活極好,而皇后最愛雙面繡。
她看完了,眼中立馬有了滿意:「小小年紀繡得出這樣針腳,你是下了苦功夫的,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
」
她瞥了眼一旁站著的兩個兒子。
前世,我也是這樣被叫進宮,面對皇后驚慌失措。皇后不滿,頻頻搖頭,問起我的繡工時,我正好隨身帶了一塊帕子。
她看完了,臉色稍霽,將我指給了晉王。
晉王一雙風流桃花眼,看人時含情脈脈。我與他二十年夫妻,替他巴結皇后、皇帝,助他取代太子。
他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想殺我。
若不是我以退為進,借口替太后娘娘繡《六陣圖》,我也活不下去。
我被廢,我妹妹周汾兒做了新后。
我借用太后的手,弄死了周汾兒,又暗中掏空了我丈夫的身體,復位中宮。
而后順利熬到了丈夫去世、兒子登基。
那二十年,一步一血痕,步步都兇險萬分,上蒼卻要我重來一次。
重來的話,我選太子。
前世我被指婚給晉王后,太子并沒有娶我妹妹,甚至沒有與她有過多來往。
太子對周汾兒的感情很淡。
我實在受夠了做周汾兒的影子,絕不再嫁晉王。明知太子會敗、會死,我也選他。
「皇后娘娘,民女斗膽想繡一幅《六陣圖》,做您生辰賀禮。還請娘娘賞民女恩典。」我立馬跪地磕頭。
皇后出身將門,最愛《六陣圖》。
她聞言眼睛一亮:「你這般小的年紀,莫要夸下海口。」
「若三個月繡不成,任憑娘娘懲罰。」我又磕頭。
皇后同意了。
她的沁陽宮偏殿賜給了我,又叫了兩名繡娘幫襯。我要繡的是一幅《六陣圖》屏風。
沁陽宮的女官,私下里贊我:「她既不肯嫁晉王,也不愿嫁太子,真正清傲。」
不是啊。
孤獨一生,只不過是任人宰割的魚肉。我要攀附皇家,不是做皇后的繡娘,而是做她的兒媳。
我從不清傲。
我要權。
2
沁陽宮三個月,光陰流轉極快。
晉王避我如蛇蝎,每次請安,匆匆離去。
倒是太子,兩次到偏殿看我刺繡。
「眼睛可會疼?」他問我。
我點頭:「會。」
「莫要急于求成。」他又道。
我道謝。
還有一次,新上市的櫻桃,他送給皇后娘娘品嘗。
還說:「這一份給周小姐。」
皇后微訝。
她心中早有太子妃人選,當然絕不是我。
可三個月相處,我的言行舉止處處令皇后驚喜;太子榆木
腦袋,東宮側妃一人、美人兩人,至今無人有孕,他卻對我另眼相看。
皇后看我的眼神,越發慎重。
她會考慮我。
三個月,《六陣圖》繡完。一面是萬馬奔騰、氣勢恢宏;另一面是江南煙波流水,阡陌間青磚墨瓦、淡柳楊花。
別說皇后,皇帝、太子和晉王瞧見這屏風,也是驚嘆不已。
「若非親眼所見,她一針一針繡成,臣妾斷然不敢相信。」皇后對皇帝說。
她激動,眼角有水光。
「你除了刺繡,還會什麼?」皇帝問我。
我會的可多了。
可我沒必要告訴他。
我只是跪著,恭敬又清晰說:「平時讀幾本閑書,余者不會了。」
語氣極其謙虛。
皇帝滿意點點頭。
晉王很意外,似乎有話想說,卻又沒說什麼。
太子眼神有點急切,他竟是當著帝后的面,深深看向我。
回到吏部尚書府,父親與繼母、周汾兒都震驚不已。
「你、你居然還能活著回來?」周汾兒驚訝說。
她一向練達。
不過,她不把我當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說話直來直往。
他們以為,我肯定是被皇后娘娘打死了。
「我還活著,叫你失望了。」我道。
我不僅僅活著回來了,沒過幾日還被指婚給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