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設置了爆炸?」
瑪爾斯眨眨眼:「話不能亂說,我們只是路過。」
路過你媽個頭。
我放眼,他身后還有六個雇傭兵,攜帶十幾把沖鋒槍、六把自動步槍,單人配置兩支 M1911,優勢一目了然。
我忍著腿肚子打戰,說:「別傷害他們。」
瑪爾斯的笑容更夸張:「Sure,可你總得為我做點兒什麼來彌補我吧?」
「……」
瑪爾斯揩去我額角的冷汗,輕聲:「很簡單,來,握住槍。
「殺掉聯長官。」
聯宇嗤笑了一聲。
而我的掌心,手槍冰冷的觸感不甚真切。
心底潛藏的陰暗,忽然雜草般瘋長。
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偏偏是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而現在,始作俑者就在我面前,只要我扣動扳機……
「小姑娘,別動歪腦筋,你猜,在你動手之前,我能不能先送聯長官下地獄?」
我說:「你不敢。」
雖然防暴隊不允許首先開槍,但只要瑪爾斯開火,防暴隊就無需顧忌。
天南地北,只要這群雇傭兵還活著,防暴隊、維和部隊,乃至七千公里之外的所有戰士,都會是追索他們性命的死神。
瑪爾斯愣了。
他無奈地嘆氣:「我真的不需要你這麼聰明,這讓我拿你沒辦法。」
「好吧。」他伸手,「我放過他們,你跟我走,我已經找好教堂了和牧師,我們今天就結婚。」
……你有病吧。
我強行忍住爆粗的沖動。
我跟著瑪爾斯走了,重新回到這群屠夫手里,我心里居然極度平靜。
瑪爾斯牽著我走進教堂,站在神父面前宣誓的時候,底下六個端槍的雇傭兵兇神惡煞。
他卻一臉期待。
神父念完誓詞,問我是否愿意。
我當然不愿意。
瑪爾斯坦然地扼住了我的喉嚨:「我來問,你愿意嗎?」
我的回答還是那三個字。
我一次又一次地被撞在墻上,第六次的時候,依稀聽見防彈頭盔中微型通信器傳來聯宇的呼喚,我心想老娘終于解脫了。
我忍著渾身骨頭被碾碎般的疼痛問:「瑪爾斯,親手葬送你的雇傭兵團,很爽嗎?」
「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用最后的力氣大聲道,「你當初想和我私奔,故意透露梅涅克他們的路線,害他們被逮捕,就剩下這六個死里逃生,還得像傻子一樣繼續給你賣命,你是不是很爽?」
雇傭兵都是為錢賣命的瘋子,就算有情義,也少得可憐。
我賭瑪爾斯沒有把當初想跟我一走了之的事,告訴他們。
果然,梅涅克那幾個人的臉色變了。
我哈哈地笑。
瑪爾斯額頭青筋繃起,讓我別胡說。
我可沒胡說,防暴隊只派遣聯宇那一支隊伍來救我,剩下的在敘利亞邊境線,來了個關門打狗。
被帶走的時候,我偷拿了聯宇的手機,調出官方通知給他們看。
被抓捕的雇傭兵已經被引渡到中國。
「順便說,我們國家是有死刑的。」
「Fuck,瑪爾斯,你就為了一個女人出賣我們!」
梅涅克勃然大怒。
他在雇傭兵中的地位很高,但一直信服瑪爾斯,現在他反水,瑪爾斯會很棘手。
來吧,內斗吧。
瑪爾斯瞇了瞇眼:「梅涅克,她在挑撥我們,你傻了嗎?」
「我出賣你們有什麼好處?等你們把我供出來,一輩子活在通緝令里嗎?」
真不愧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瑪爾斯只是震驚了一下,馬上理智回籠。
但梅涅克已經動搖了,三言兩語不足以打消他的顧慮:「你怎麼證明?」
我對上瑪爾斯若有所思的目光,忽然反應過來。
梅涅克言下之意是要拿我開刀。
……我謝謝你啊。
瑪爾斯嘆了口氣,眼里隱約地透出憐憫:「你看,小姑娘,這就是你不聽話的代價。」
「你干什麼……我靠你放開!」
瑪爾斯撕住我的頭發,把我摁在墻上,扣動了扳機。
他在我耳邊開了六槍。
從第四槍開始,我的左耳完全聽不見了,我摸了一下,都是血。
「真可憐。」
雀氏。
我不光可憐,我還倒霉。
不過今天算是到頭了。
我興奮地大喊:「錄像傳過去沒有,聯宇你他媽再拿不到批準我就翹辮子了!」
「隱蔽!」
我話音剛落,防暴隊成員就沖了進來,半自動步槍接連點射。
「Fuck!」
我趁亂逃開,第一次從瑪爾斯的臉上看到了類似慌張的情緒。
護送我去大使館,并不是今天的目的所在。
斬草除根,才是我們要做的。
我身上藏著微型通信器、GPS、遠程監控、竊聽器,都被隱藏在防彈衣下。
剛才那六槍,一槍不落地被錄下來傳回營地,成為瑪爾斯襲擊中國人的鐵證。
12.
「怎麼傷成這樣啊?」
我抱腿坐在床上,看醫生給聯宇換藥。
他手臂的傷口實在嚴重,抓捕瑪爾斯那天又跟瘋了似的打架,身上大大小小十幾處傷口。
「還行,不疼了,你能聽見了嗎?」
我被診斷為暫時性失聰,這幾天已經能聽見一些聲音了。
等醫生走后,我托腮看著他,他坐在那遲遲不走。
「我看見了,」我說,「你的手機壁紙,是我拍的照片。」
準確地說,是聯宇偷拍了樓奕然的相冊。
夏天的趵突泉,倒映出我姿勢古怪的自拍。
聯宇掩飾性地一咳,支支吾吾地找借口,說對趵突泉感興趣,就拍了一下。
我遺憾:「原來不是因為喜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