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演變成雇傭難民挑釁,阻礙隊員執勤。
這種把戲,對見慣大風大浪的維和警察來說不算什麼。
所以,瑪爾斯是在攻破我的心理防線。
和瑪爾斯糾纏的時候,我會害怕,但不會焦慮、崩潰,回到營地體驗過安穩的生活,瑪爾斯的存在就成了挑在我心頭的一根刺。
我開始嚴重地失眠、心慌。
趙醫生給我做心理疏導,聯宇到處搜刮心靈雞湯,一有空就在我耳邊念叨。
「每一件事都要用多方面的角度看待它,這話說得對,比如外頭那狗逼玩意兒,雖然他……比較變態,但你可以當作他在狗叫,多獨特的狗叫聲……
「再看這句,再燙的水也會涼,再愛的人也會離開……
「……
「什麼破玩意兒,不念了,走吃飯去!」
中午后勤包的餃子實在好吃,我難得地胃口大開,多吃了一會兒。
走出食堂的時候,天際沖出一架高速無人機,直線錨定了我。
「臥倒!」聯宇反射性地把我撲倒在地,「楊素!」
「砰!」
一聲槍響,無人機在空中應聲而碎。
我的心「撲通撲通」地跳,盯著聯宇的下頜,大腦空白一片。
聯宇已經跑過去了,撥弄著無人機殘片,這不是 FPUS 的裝備。
旁邊落下的擴音器,重復播放著一段錄音。
是瑪爾斯溫柔不失傲慢的聲音:
「中國維和警察防暴隊,你們好,首先,我向你們致敬。
「其次,請將以下信息轉達給我的愛人 Miss.LAN。
「小姑娘,之前我對你了解不夠,造成我們的隔閡,我對此深感遺憾。聽說東方文化講求彩禮,我已經準備好兩百萬美元,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它就是你的。
「我在倭馬亞廣場等你。」
聯宇抬腳踩爛擴音器,殺氣騰騰地沖進門崗。
營地外,瑪爾斯只留下了兩個雇傭兵打探情況。
聯宇掏出喇叭,調到最大聲量:「外面的聽著,你們老大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我現在代表中國駐敘利亞維和警察防暴隊,向你們做出回應。
「去你麻痹的,滾蛋!!!」
當天晚上,聯宇寫了七八份抓捕方案,半夜找指揮官審批。
陳海峰和楊素一左一右地勸不住他,硬是把我喊了起來。
陳海峰:「宇哥,你上頭了,知道你擔心蘭小姐,但你不能莽得跟狗一樣啊,會挨處分的。」
楊素:「這不符合對等必須原則,上面不會批準。」
陳海峰:「咱們當務之急是確保蘭小姐的安全,咱先把蘭小姐送回國。瑪爾斯再瘋,也不能在咱們國家撒野吧。」
楊素:「嗯。」
陳海峰:「你看楊素都同意了,你先把槍放放,哎那刀也放下……」
聯宇不能真刀真槍地動手,只好把瑪爾斯從本人噴到祖宗十八代,完全沒有當初接收人質的時候講起國際法正義凜然的樣子。
陳海峰說:「嗐,那天隊長為了給蘭小姐留個好印象,還真裝得人模狗樣的,可惜蘭小姐不在,嗷嗷嗷!!」
聯宇面無表情地把腳從陳海峰腳背挪開。
留個好印象?
聯宇早就認識我?
我問出口,陳海峰看著聯宇的臉色,開始跟我打哈哈。
三個人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繼續討論送我回國的方案。
我掰不回話題,只能清了清嗓子:「我有個想法。」
11.
防暴隊決定護送我去大使館,借助大使館的力量送我回國。
聯宇規劃了三套方案,先造成我留在營地的假象,同時巡邏車設置我的假人,路過倭馬亞廣場,分散瑪爾斯的人力。
真正的我乘坐防彈越野,繞路前往大使館。
臨出發前,聯宇給我檢查了好幾次防彈衣。
「注意安全,有意外先逃命,別逞能。」聯宇低著頭給我扣防彈頭盔。
我心不在焉地「嗯嗯」,猶豫了一下,翻開二維碼。
這麼多天,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事中,居然連他的微信都忘了加。
聯宇掃碼的時候,手機壁紙有些眼熟,我想多看兩眼,卻被軟件擋住了。
越野按照計劃行進,越過巴拉達河,遠遠地能望見市區的拱頂圖書館,我被聯宇和陳海峰一左一右地夾在中間,心跳「咚咚」地響。
聯宇的對講機傳出聲音。
「聯隊,營區的雇傭兵撤退了。」
應該是被巡邏車牽制,去了倭馬亞廣場。
如果能拖住他們半個小時,我們就能……
「轟!」
接連的爆炸聲震天而起,滾滾熱浪和氣流掀翻越野車。
動蕩和驚變中,車窗玻璃崩出蛛網細紋,然后轟然碎裂。
彈片碎玻璃砸進車廂,聯宇扭身抱住我:「低頭!」
對講機傳來緊急呼叫:
「聯隊,那群雇傭兵早就撤出了倭馬亞廣場,他們早就跑了!」
我心說你這消息來得有點兒遲了。
兩輛越野無一幸免,全部側翻在坎坷的石路旁。
聯宇把我壓在下面,我手心有些黏膩,摸了滿手的血。
他的手臂被彈片扎穿了,鮮血淌了半個座椅。
「你的手……」
「別管我。」他把我推出車廂,扔給我對講機,「你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向營地求援……蘭嵐!」
我剛剛爬到地上,就被一股大力拎了起來,死死地抵到車身。
瑪爾斯的槍管懟在我耳畔,嘴角銜著瘋狂的微笑:「嗨,小姑娘,好久不見。」
我的血慢慢地涼了,喉嚨艱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