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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荒涼無垠。
我的冷汗頃刻間流下來了。
我回憶著一路的方向和景色,再看看眼前的森林和石碑,聲音顫抖:
「不對,這不是去黎巴嫩的方向。」
瑪爾斯背上所有物資,笑著說了句:「當然。」
「我們去挪威,你在微信里說想看挪威的極光,不是嗎?」
「可我他媽沒說過要跟你過雷區!」
這個神經病!
誰他媽要跟他一起發瘋!
我扭頭就跑。
身后傳來子彈上膛的聲音,下一刻破風聲在我耳畔呼嘯而過。
我踉蹌地停下,摸了摸耳垂。
一手的血。
瑪爾斯冷若冰霜:「小姑娘。
「你只有兩條路,要麼被我一槍打死,要麼跟我一起走。」
我崩了。
我說這有區別嗎?你要帶我進雷場哎大哥,被炸死不還是要死!
瑪爾斯低低地笑著,扭曲中帶著一絲瘋癲。
「這樣也好,至少我們死在一起。」
這他媽什麼瘋子!
我被瑪爾斯脅迫,一步一哆嗦地走進雷區。
這里是地中海沿岸,大概在國界線交界處,能夠成為雷場,肯定遺留了成千上萬顆地雷。
即使沒有爆炸,無形中造成的壓力也會輕而易舉地擊潰了我的理智。
深入幾百米,我就蹲在地上號啕大哭。
「我真的不敢走了,瑪爾斯算我求你,你放過我吧……」
我說我不知道哪里做錯了,我給你道歉,你放了我。
瑪爾斯靜靜地看著我哭,等我抽抽搭搭的,摸了摸我的頭。
「小姑娘,你沒有錯,你只是運氣差,被我看中了。」
「……」
你他媽這麼有自知之明,怎麼就沒良心呢。
瑪爾斯無奈地嘆了口氣,將我扛到肩上,試探著向前。
我被他肩上梆硬的肌肉頂著,居然把眼淚憋了回去。
「別哭了,」瑪爾斯居然還有閑心笑,「我都一把年紀了,看不得小姑娘哭。」
「這樣,我現在給你上第二堂課,教會你服從。」
「服從你就放了我?」
「當然不,但我可以讓你活下去,帶你享受全新的生活,比如……組建一個家。」
我他媽有家,我家在七千公里外!
……等等。
什麼叫組建一個家,這個瘋子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一瞬間,我的大腦從國籍人種考慮到后代政審,斬釘截鐵地給他判了死刑。
我又不是斯德哥爾摩癥候群。
瑪爾斯拍了拍我的屁股:「怎麼不說話?」
「沒什麼好說的,」我梗著脖子,略過雜草叢中一閃而逝的亮光,「你想要家庭,可以去交友網站,可以相親,你有很多正常的方法,沒有必要……」
瑪爾斯反手把我摔在地上。
臥槽!
我撞得頭暈眼花,還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屁股下埋著一顆地雷。
瑪爾斯掐住了我的脖子,眼中風起云涌:「我說了,你要服從我。」
「只有服從,你才能……」
「老子服從你媽逼!」
9.
一聲粗吼撕裂寂靜,矯捷的身形沖破草叢,一拳砸上瑪爾斯的臉。
瑪爾斯猝不及防,退開幾步站穩后,啐出一口血。
「是你?」
寸頭酷哥一身迷彩服配置完整的輕武器裝備,宛如天神降臨,落在我的眼前。
是營救人質那天警告過瑪爾斯的維和警察。
瑪爾斯狠狠地抹了把嘴角,眼尾余光掃過我的位置,冷笑:「小看你們了。」
酷哥反握警用匕首,「嘖」了一聲,說理解你,狗眼看人低。
我都想給他的語言藝術磕頭。
瑪爾斯的眸光漸冷,危險的氣息幾乎化為實質。
酷哥卻視若無睹,背對著我擺擺手:「蘭小姐,你原路返回,我殿后,我們的人在等你。
」
剎那間,馬爾斯的臉猙獰起來。
「你敢!」
我他媽確實不敢。
我扒拉著酷哥的褲腳,顫顫巍巍:「這里有地雷,我坐地上半天不敢動了。」
他笑了。
他居然笑了。
「那你等等我,」他說,「我揍完這個比之后,帶你一塊兒走。」
「Fuck!你們中國人就這麼喜歡搶別人的女人?!」
「我去你媽的還真是臭不要臉,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妞兒!」
我一個外行人,望著他們打出殘影,只剩下目瞪口呆。
再分開的時候,兩人身上都掛了彩。
酷哥黑豹一樣后退,示意我跳到他背上。
瑪爾斯低吼:「蘭嵐,你敢走!」
「砰!」
一聲槍響劃破低垂夜幕,命中了瑪爾斯背后手腕粗的橄欖樹。
男人已經背起我,挑釁地說:「她敢。」
「還有,我們埋伏了兩名狙擊手,如果你繼續糾纏,我兄弟不介意再開一槍。
「還是那句話,好自為之。」
說話擲地有聲,我伏在他的后背,感受到截然不同的厚重和安全感,高懸的心忽然落了地。
瑪爾斯整個人仿佛和黑夜融為一體,眸中濃重的情緒暈染,駁雜開千萬種不甘。
他恨聲:「你真的要走?」
我避開了他的視線。
離開瑪爾斯很久,我依舊處在朦朧失重的狀態,不敢相信我就這麼離開了。
男人幾次叫我,我才回過神。
他吊兒郎當,語氣卻好像帶著奇怪的情緒:「怎麼,還留戀呢?」
「沒有,我就是不敢相信……」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沒頭沒腦地給我道歉,說對不起來晚了。
「瑪爾斯的反偵察能力很強,我們追蹤定位費了些工夫,申請批準也花了點兒時間。」
我說:「哦哦沒事,能活著就不錯了。
」
我又說:「哥你能不能跑慢點兒,這是雷區,你這麼活潑我怕踩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