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水喂進口中,我拽住樓奕然:「退燒藥……」
樓奕然一滯,低聲:「再忍忍,我那個戰友已經回復了,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
……只怕再忍下去我真成傻子了。
旁邊醫生湊過來,說只剩最后一包退燒藥,趙醫生還沒有痊愈。
我能感覺到樓奕然抱著我的手在發緊。
我心里升騰起希冀。
趙醫生已經好了很多,而且她的身體素質超越普通人,不需要……
樓奕然告訴他,把藥留給趙醫生。
他不停地向我道歉,說蘭嵐對不起,你理解我。
我當然理解。
在戰場上,醫生可以治病救人,遠比沒用的我更有價值。
可我昏昏沉沉的,最后一絲理智被疾病和傾塌的情緒沖垮。
我是他女朋友,我生病了,這是我千辛萬苦換來的藥。
我越想,越恨樓奕然。
更恨我自己。
我說:「那就這樣吧。
「樓奕然,咱倆徹底完了。」
我已經不想再看樓奕然那張深情卻蒼白的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灰意冷,我睡得尤其沉,仿佛只要一直留在夢里,就能逃避現實。
再后來。
我是被混亂、暴怒的聲音吵醒的。
我剛睜開眼,梅涅克發狂地沖我踹了過來。
「Fuck you bitch!
「你他媽敢求救?!老子現在就一槍打死你!」
我眼前一閃,樓奕然沖出來替我擋了一腳。
罕見地兇狠:「你敢?!」
「冷靜,朋友。」瑪爾斯攔住梅涅克,氣定神閑地拍拍他的肩膀。
「這是我的姑娘。」
我仍舊有些迷迷糊糊,對上瑪爾斯的視線。
他似笑非笑,眼睛里帶著莫名的……愉悅,朝我晃了晃手里的電話手表。
我打了個激靈,立刻清醒了。
樓奕然說這幫雇傭兵配置了軍用信號檢測儀,察覺到我們的求援信號后,每個人質都被搜了身,根本藏不住。
瑪爾斯把手表踩爛,朝我走了過來。
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廠房,我止不住地發冷。
瑪爾斯蹲下來,捏住我的下巴:「小姑娘,你很有些小聰明。
「這讓我非常,非常,非常高興。」
他附在我耳畔,對耳垂一咬即放。
「所以……課前預習結束了,我對你的第一堂授課,現在開始。」
瑪爾斯突然撕住我的頭發,把我摔進墻角,沖我腳下開了十幾槍。
硝煙過后,干裂的地面炸開十幾個彈洞,把我團團圍攏。
「從現在起,誰都不能接近 Miss.LAN,不能交流,不能求助,更不能,施援。
「小姑娘,我們拭目以待。」
6.
瑪爾斯如果當教官,肯定他娘的能評優,畢竟他用實際行動教我領會了那兩個荒唐的故事。
我的病越來越嚴重,除了樓奕然會偷偷地跟我說話,然后被梅涅克打一頓之外,沒有人敢分給我一個眼神。
不對,其實還有一個。
趙醫生,她醒來后給了樓奕然兩個大逼兜,不顧眾人阻攔,收集了剩下的酒精給我物理降溫。
我冷得上下牙打戰,即使知道這是我的前情敵,還是忍不住往她懷里縮。
再醒來的時候,瑪爾斯的腳下踩著正在吐血的趙醫生。
他微笑的臉和手里的槍變成了死神和鐮刀,讓我的血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我用盡最后的力氣爬過去,求他放過她。
瑪爾斯訝異地在我們之間掃視:「她是你的情敵,你想保護她?」
我緊張地望著黑洞洞的槍口,心臟幾乎跳出喉嚨。
瑪爾斯沉吟一會兒,告訴我他可以放過趙醫生,也可以救我。
只要我做一件事。
「你親我一口。
」
……我親了。
我想活下去,我不想連累趙醫生。
何況,只是親一口而已。
瑪爾斯捂著臉怔愣了幾秒,禁不住放聲大笑。
他略顯癲狂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廠房,讓人頭皮發麻。
瑪爾斯突然彎下腰,把我扛起來帶上頂樓:「好姑娘,你學會了。」
在那張凌亂的床上,他牢牢地壓制我,居高臨下:
「這就是我教你的第一課,學會獻媚。」
7.
瑪爾斯把我關了起來,一日三餐、治病退燒面面俱到,但不能離開。
我每天枯坐在頂樓,等待瑪爾斯那個戰爭屠夫的投喂。
他每天都會跟我聊天,逼著我講過去的經歷,還特意弄到一本《新華字典》,上面堆疊著密密麻麻的注釋。
瑪爾斯向我邀功:「看,小姑娘,這可都是為了你。」
「你的情人叫……樓奕然,」他生澀地用中文念出那三個字,等我點頭后得意地吻我,「他的手機里有很多你旅游時的照片,你是個很漂亮、很愛玩的姑娘。」
我的確喜歡四處跑,每到新的地方都會拍給樓奕然看,不能見面看看照片也好。
早他媽知道會惹來這貨,我砸爛了手機也不拍。
瑪爾斯在旁邊溫柔地說:「我被你迷住了。」
那雙鷹隼般銳利的雙眸,一瞬不移地盯住我的臉。
他在等我回應。
我意識到這一點,身體控制不住地僵硬。
奶奶個腿兒,蘭嵐,放松,微笑,順著他……
我牽強地堆起笑容。
瑪爾斯的臉色變得很快,我立刻明白自己的反應沒能讓他滿意。
他把我鎖進了雜物間。
……這個死變態。
雜物間只有一扇窗,正對著工廠入口,我像個等著假釋出獄的囚犯,扒拉著欄桿往外看。
下輩子一定投胎當一輛軍用越野,愛去哪兒就去哪兒,誰他媽敢關我,就把他碾個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