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了水榭,樊子逸立在外頭,也不知站了多久,頭上肩上都落了雪,昏暗的燈火里,他顯得十分悲傷。
「阿喜,哥再麻煩你一件事,最近多陪陪她。」
他一開口,積壓在我心里的怒氣噴涌而出,我冷笑道:「你是站在誰的立場上要求我的?」
樊子逸沉默,立在雪里,冷風吹得我頭疼,背上的李禮不安地動了下,我只得將腰彎起來,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
到他身邊時,我問他:「為什麼?」
他依舊沉默,我沒了耐心,將李禮往上拋了拋,抬腳離開,他卻一下子抓住了李禮的手。
「阿喜,子銘身體好,功夫也好,將來建功封侯是鐵定的事,可是我不一樣,以文拜相這條路,我窮極一生也做不到。」
李禮又不舒服地動了動,樊子逸糾結半晌,還是放開了手。
我道:「所以你們狼狽為奸,明知我才是你親妹妹,你還是要指鹿為馬。你還用你的婚姻與侯爺交換,他答應替你上書請封世子之位了?」
樊子逸艱難道:「是。」
在大雍,諸侯繼承人由諸侯自己確定,最后由圣君下旨冊封,先勇侯府世子之位空懸,原來用處在這里。
父親與端王已聯手,那麼他一定要將樊子韻嫁入長沙王府的目的,是要聯手誰?
還是說,這一點上他只是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
冰天雪地里,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走出樊子逸視線,李禮就讓我將她放下來了,樊子逸抓住她胳膊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
我倆相顧無言。
小辛匆匆來報我說柳長青喝了酒,被樊子韻扶走了,我一驚,催促小辛前邊帶路,提了裙子跟上。
我急匆匆地踢開房門,只見房里催情香香氣裊裊,柳長青臉色潮紅地躺在床上,樊子韻正寬衣解帶。
我滿心戾氣,沖上去就給了她一記耳光:「樊子韻!做人不能太過無恥!姐的男人你也敢碰!」
我賞了她一套體能拳,她尖叫連連,一身青紫。
遠處燈火搖曳,人聲鼎沸,趁著人還沒到,我扛了柳長青跳入湖中,他很高,但很瘦,沒什麼分量。
催情香這種東西有解也無解,我很擔心柳長青的身體,他卻不管不顧地纏著我索吻,我幾次試圖推開他都沒成功。
柳長青啞著嗓子委屈巴巴:「阿喜幾番拒絕我,可是嫌棄我不干凈了?」
滿臉潮紅,眼神迷離,眼尾都是情動的痕跡,紅唇微嘟求愛,這誰受得了啊。
事后柳長青像個破碎的玩偶般躺在床上,我則舉著酸軟無力的手替他針灸。
他含笑:「辛苦阿喜了。」
我亦笑道:「不辛苦,酬勞都收了,我得有敬業精神。」
柳長青雙眼一亮,十分期待:「今晚還收嗎?」
……
「呵呵……」自己什麼身體素質自己沒點逼數呢。
樊子逸大婚我依舊借口柳長青身體不適沒有去,樊子韻再一次登門,這一回父親與長沙王陪同她一道。
宮宴之后,樊子韻的名聲一落千丈,以往追捧她直率天真的世家子弟紛紛閉嘴,一個公然對男人下藥卻還睡不到人的閨閣女子,她的婚事變得尤為困難,加之她愛慕柳長青,所以他們今日又來逼婚了。
她哀凄地望著柳長青,舉步而來,不待她坐下,柳長青屁股一抬換了個位置。
長沙王呵斥他:「柳長青!你還敢躲!阿韻情深款款不懼罵名來找你,你這是什麼態度!」
柳長青垂眸:「又不是我的阿喜,與我何關。」
長沙王還要再罵,父親卻盯著我半晌:「阿喜,我知你不待見阿韻,可長青與阿韻既然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就不能讓阿韻受委屈。你也該懂事了。」
我看向樊子韻,眉頭皺起來能夾死一只蚊子:「我可沒有資格做先勇侯府嫡小姐的主母。」
柳長青拉著我的手可憐兮兮:「阿喜,你信我,不關我的事,我不想開牧場,推己及人,我也不會讓你頭上放馬的。」
我「撲哧」一聲笑了,柳長青的毒解了后,人也皮了不少,我倆心知肚明,那晚上樊子韻根本沒有得手。
「父親待如何?」
「你去求求皇后娘娘,你與阿韻做左右世子妃。」
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第一次談判不歡而散,但父親顯然是鐵了心要樊子韻嫁進來了,甚至深居簡出的太子妃都過問了此事。
我在糾結要不要放出柳長青不舉不育的消息時,柳長青的人帶來了消息。
父親與端王開始大量打造兵器了。
這是要造反了。
這事兒牽扯太過,我的小命堪憂,我不再猶豫,決定對父親出手了。
6.
太子妃經常到她曾經修行的庵堂上香小住,父親每一回都恰巧在相近的時間段出城公辦,說他們沒有點故事,故事都不相信。
柳長青的人按照我的計劃,在庵堂附近,父親回程的必經路上結了草廬賣水果冰沙。
「大戰」之后他必定也滿身熱汗,又因「偷~情」的刺激滿心愉悅,毫不懷疑地吃了一大碗,還讓人給庵堂里的太子妃也送去一碗。
父親騎著大馬滿面春風回城時突然驚馬,他被甩落在青石板上一時之間動彈不得,馬蹄高高揚起,將他右側盆骨與大腿踏了個稀巴爛,他驚懼非常,肝膽俱裂,卻連一聲慘叫都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