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王妃一同跨入「擎雨蓋」,哦,就是柳長青的院子,一身大紅衣裙將她柔美的五官襯托得更加驚艷。
她朝我冷哼一聲,快步走向柳長青,在他身側的椅子上坐下。
「你身體好些了嗎?」
柳長青低咳了一聲,朝她點點頭。
我冷眼瞧著,樊子韻熱情如火,柳長青神色并無變化,依舊一臉的疏離,甚至還不動聲色地歪了身子。
樊子韻卻半點沒有察覺的樣子,繼續道:「我聽說你新婚夜暈了過去,想來某些人并沒有起到沖喜的作用。」
說到某些人的時候還特意瞥了我一眼,明晃晃的、坦蕩蕩的,在場的三個人都看見了。
一句「沖喜」把原本臉色就很尷尬的王妃說得臉都黑了。
我心下冷笑,樊子韻還真是快人快語直言不諱,外界戲言我們這樁婚事為「沖喜」,多少諷刺與不懷好意裹挾其中,她竟完全不知。
先勇侯府竟也沒有一個人教導她麼?
一時間院子里安靜極了,柳長青臉色蒼白低垂著目光不知在想什麼,王妃也抿著唇不說話。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樊子韻陷入尷尬,沒想到她竟把「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表現得活靈活現。
她好似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還朝我挑了挑她細長的眉毛,一臉得意。
我就是要為這樣一個人做嫁衣嗎?
真是不甘心呢。
關鍵她還笑嘻嘻地問我:「被我說中了嗎?樊喜,你真沒用呢。」
我算是明白了。
樊子韻往王府跑了一個月,王妃卻沒有選擇她做世子妃,全是她自己作的,就這張嘴,就不適合高門大戶。
我垂眸低笑,十分和氣道:「樊小姐若是想來王府沖喜那便來吧。」
我故意停頓了下,三雙眼睛都盯著我,冷淡、質疑、激動。
眼看著樊子韻顫抖著嘴唇就要站起來,我又轉頭去問王妃:「母妃,我可有這個權利,為弟弟們訂一門親事?父王和庶弟庶妹們想來不久就該到京城了。」
王妃「撲哧」一聲笑了,頷首道:「你甚好,放手去做就是了。」
樊子韻卻跳起來指著我大叫:「你想讓我嫁給一個庶子?憑他也配!」
我歪頭,綻放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看來樊小姐并沒有那麼喜歡長青,都不肯進王府來沖喜呢。」
完美,皮球踢回去了。
「我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長青,你知道的,從見你第一眼時我就認定你是我的夫君了……我怎麼可以嫁給你的庶弟,長青,你娶我好不好?」
柳長青淡淡道:「某自知不配,樊小姐以后還是不要再登門為好。
「哦,若是你想入王府,我有十來個庶弟,過段時日你再來挑選好了。」
樊子韻還想解釋,柳長青卻推了杯茶到我面前,上好的雨前龍井,湯色澄透翠綠。
我懷疑他在內涵我,而且證據確鑿,我回他一個甜甜的笑容,暗自咬緊牙關。
大意了,連端莊矜持的人設都忘記維持了。
樊子韻呼地拉住柳長青的手:「長青,你信我,我真的很愛你,你休了樊喜好不好?」
吼,當我死人呢。
我盯著他們拉在一起的手,眼色漸深,他們朝夕相處了一個月,想來是有些感情的。
哼。
不料下一秒,柳長青扯著自己的手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口老血噴了樊子韻一臉,末了,他還轉頭委屈道:「阿喜……救我,我被別的女人摸了,我不干凈了。
」
我有點酸:「我瞧著你挺喜歡。」
我有點酸,「我瞧著你挺喜歡。」
柳長青眨眼:「我只喜歡阿喜觸碰。」
樊子韻是被拎走的,樊子銘一路怒氣沖沖地走進來,首先朝我吼道:「樊喜,拿出你教訓我時的氣勢,這種覬覦別人丈夫的女人,你不扇她兩巴掌還想留著她過年嗎!」
然后拎起樊子韻就走,樊子韻掙扎無果,大喊:「樊子銘,你搞清楚,我才是你親姐!」
氣氛比較尷尬,王妃咳嗽一聲,柳長青則意味不明道:「你倒是大度。」
我點點頭:「無度不丈夫。」
「我是說,下回別讓我被別的什麼臭女人摸了。」
「你們相處那一個月她摸了不少了吧?」
我莫名有些酸。
柳長青低低笑了,「阿喜吃醋了呢。」
我大方承認,「醋了。」
「「嗯,我有保護好自己,這是她第一次碰到我。」
樊子韻走前一句「親姐」將我這幾天的疑惑解開,她長得七分像父親,人卻更嬌媚一些,性子也比較莽撞,與母親實在沒什麼相似度。
看來先勇侯府的陳年舊事,還得好好兒查一查,樊子韻她,究竟是何種身份,怪神秘的。
3.
不久,長沙王帶著家眷進京了。
我皺起了眉頭,有些晦氣。
這位長沙王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柳長青從會說話起,因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得了圣君青眼,帶在身邊親自教養,長沙王也成了當時最有可能入住東宮的皇子。
柳長青中毒后,圣君將他們一家封王趕出了京城,美名曰——養病。
此后長沙王夜夜笙歌,廣納姬妾,庶子庶女生了一批又一批,卻再沒有誰能入圣君的眼。
我與柳長青一起等在花廳,遠遠望著長沙王帶著一隊又一隊的足球隊伍走近,我偷偷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