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惜蓄意挑起兩國桎梏,拿大梁子民的性命要挾我和梁允。
無恥之尤!
幸虧賀蘭奚抓住了內侍,把消息遞給了沈敬修,揪住了他的狐貍尾巴。
這件事,說小點是私縱罪奴,膽大妄為,說大了,那是通敵叛國,可株連九族。
沈敬修這一擊果然夠狠,據說梁允在朝堂上大怒,現在衛晟還跪在殿外請罪呢。
因為這件事涉及通敵,沈敬修自請帶人搜查相府。
只可惜,這老狐貍畢竟修煉了幾十年,府里干干凈凈,倒是有不少他「鞠躬盡瘁」的實證,沈敬修一肚子火,卻抓不到實在的把柄。
我猜測梁允肯定是還沒把衛晟的黨羽料理干凈,暫時還不能把他連根拔起,否則憑我們多年的默契手段,就算他把府里收拾得再干凈,我們也能給他加進去東西。
果然不出所料,下午衛跡又去請罪,「正好」有大臣在面見梁允,先把衛跡摘了出來。
衛晟那邊也是一口咬定,只是跟內侍有舊交,禁不住他哀求,被他蒙蔽,幫他行了方便,沒想到他會投敵又說出關覓不是真太妃的事情,至于自己的兒子衛跡,更是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
哦,也是。衛跡新娶的妻子,可是戶部顏尚書的千金,當年我剛被梁赫奪去,顏侍郎就巴巴地嫁女,其中的利益關系倒是算得明白,難怪翻身一躍,直接從侍郎變成尚書了。
梁赫那個腦子,這麼多年都干了什麼啊?得罪鄰國強奪臣妻縱容奸臣結黨營私,給梁允留了這麼大個爛攤子。
不過梁允也是有魄力的,即使摘出去了衛跡,他還是把衛晟的實權一免到底,表面上「朕心恤之,準其頤養天年」
,實際上直接把衛晟免職了,不過象征性地留了幾個嘉獎封號撐撐門面。
我以為這件事也就是這樣了,雖然可惜沒有釘死衛氏,但也算咬下一大塊肉。
結果沒想到只過了一日,竟然有人彈劾沈敬修。
這回是言官彈劾的——
說是放肆恣意,竟依仗皇恩胡作非為,趁著在衛府搜證的時候,把衛跡毒打了一頓。
我震驚了。
衛跡那可是標準的文弱書生啊,當年他和沈敬修一文一武,分別在我們家兩側,一度傳為京中美談。
就他那小身板,能禁得住沈敬修的一拳嗎?
沈敬修理直氣壯:「我就打了他一拳!」
對上我的眼神后又慫慫地補了一句:「……還有幾腳。」
沈伯父竟然難得沒有罵他,竟然也拍手稱快,憤憤啐了一口:「茍且偷生,當年音令嫁給他,不是讓他這麼糟踐的!」
這父子倆,唉,都是個直性子。
想了想,我還是把沈敬修揪到了自己的屋里。
剛掩上門,回頭正對上沈敬修亮亮的眼神。
仿佛一只等著獎勵的大狗狗。
我瞪他一眼:「誰說我要夸你的?」
沈敬修的嘴角肉眼可見地耷拉下來,眼里的光也熄滅了。
他梗著脖子不理我。
我于心不忍,只好放柔了語氣:「你不能這樣,太明目張膽了,被言官揪到錯處,又要被他們說好久。」
我給他順毛:「就算你想打他,也要等月黑風高的時候,套個麻袋扮個飛賊,神不知鬼不覺的,那多解氣,想打幾下打幾下。」
沈敬修臉色好看了一點,然后又悶悶道:「那不一樣。」
「就是我打的他,才讓他長記性。」
「連妻子都護不住的軟骨頭,活該被打。
」
算了,沈敬修一根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懶得跟他計較這些細枝末節,反正梁允會替他收拾殘局的。
更何況,之前我還努力說服自己各種替心中的少年郎開脫,現在沈敬修打他一頓,我唯一的感受就是——
爽!
什麼善解人意什麼兩兩保全,憑什麼我就要理解每一個人然后自己受委屈?
我放軟了語氣:「那你下回別這麼沖動了,好不好?」
沈敬修沒有搭腔,伸出一只手。
「怎麼?要跟我擊掌為盟?」
「手疼,打他打的。」
?
這是碰瓷吧?
大哥你前兩天打的人,今天跟我說手疼?
而且你是大梁的大將軍誒。
我「呵呵」了兩聲:「你不是說他是軟骨頭嗎?軟骨頭打著也疼?」
沈敬修眼神真摯:「人渣打著疼。」
幸好梁允這個好孩子讓吾心甚慰,對于言官的彈劾,他語氣真誠,溫和中又帶著威壓:
「沈將軍一心為國,沈家更是世代守衛邊疆,聽不得通敵之事,一時沖動也是有的,回頭朕會訓誡他的。」
言官被堵了個結實。
五天后,傷剛剛好的衛跡早上剛剛在朝堂上接受了皇帝陛下的親切慰問,晚上就在府中遭遇飛賊毆打,再次一病不起。
收到消息的我看向沈敬修:「孺子可教?」
沈敬修卻搖了搖頭:「不是我。」
這熟悉的作風。
我點了點頭。
梁允,真不愧是我一路扶持上來的好大兒。
6
只是這朝堂上的事,光打人是解決不了的,總不能定期打衛跡一頓,讓他總也爬不起來吧。
衛晟那個老東西,雖然被免了官職,但住在京中,借著親家顏尚書的勢,很成氣候。
梁允把密報遞給我:「這顏尚書,比衛晟還難對付,政績斐然兢兢業業,平日也是兩袖清風,頗有才華,能到尚書之位,也不全是依仗衛家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