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月色下,我拽著陳瀝,往家里走,腦子里一片空白,語無倫次地說:「我不亂花
錢,陳瀝,你不要賺這個錢。我害怕,我之前的高中就有人打架進去了,我爸媽
已經都在里面了,你進去誰撈你,我又怎麼辦。」
說到最后,我止不住嚏咽。
陳瀝臉部肌肉僵硬,扯了我一把,笨拙地放低聲音:「別哭了,我不去了成不
成,你真是我大爺。」
10
那天之后,陳瀝消停了許多,白天和我一起去教室,晚上和我一起回家。
只要有不認識的找他,我都會像母雞護崽一樣擋在他跟前盤問。
日常24個小時都在我的眼皮子下面,連他去上個廁所我都要跟著。
陳瀝氣笑了:「男女有別,你懂不懂。」
我漲紅臉:「那你快點,我在外面等你。」
一年下來,大家都說陳瀝的姐不是姐,是他的媽,連上廁所都要管,陳瀝居然真
的服管。
回去路上,我問他:
「陳瀝,你是覺得我有點煩。」
他吊兒郎當:「是有點,煙都被你逼著戒了,能不煩嗎?」
我哼了哼:「吸煙有害健康。」
他笑了聲:「知道了。」
剛到家門,一輛卡宴因為開不進院子被迫停在門口。
陳瀝濃黑的劍眉挑了挑,我認出來是周停生的車
11
屋內,周停生正笑著和躺在搖椅上的奶奶說笑。
見到我后,站了起來,眼底烏青,急迫道:「昭昭,我說服了我爸媽接你回家,
婚約不會作廢。」
陳瀝把書包在桌子上:「我去做飯。」
「我幫你燒火。」
陳瀝沉下去的目光閃過幾分愉悅:「不用,你和他說吧。」
周停生眼神在我和陳瀝身上轉了轉,莫名發冷。
「婚約已經作廢了,當時你們周家沒有伸手,現在也不用,我在這里挺好的,你
走吧。」
周停生強壓著怒火:「現在你不想和我走,究竟是因為這里好,還是因為你覺得
這里的人好。」
我少見地強硬:「沒區別,滾吧,別再拿婚約說事兒了,我嫌惡心。」
周停生抓起椅子上的外套:「昭昭,我們都不是這里的人,你早晚都會回到你該
站的地方去。」
我余光往廚房里滿頭大汗切菜的暴躁少年看去。
「可我只想站在這里,周停生,我不怪你們周家的冷漠,可也不會諒解,就這樣
吧。」
周停生嘴角掛著殘酷的笑:「昭昭,窮人的命,一文不值。」
12
周停生走前的最后一句話讓我心驚膽戰。
他現在才大三,高中一畢業,他就被送到周氏的公司里實習,這幾年下來,他已
經為周氏拿了好幾個大項目。
人前人后,大家都喊他一聲「小周總」。
我家出事前,我聽過圈子里一些風言風語,說周停生手腳不干凈,喜歡用陰招坑
人。
對此周停生只笑笑:「兵不厭詐。」
我家出事后,公司被封,爸媽入獄。
一直受我們家恩惠的周家卻在第一時間和許家斷絕聯系,并公然在圈子里解釋
周停生和我有婚約的事情是子虛烏有的傳言。
可笑的是,這樁婚事,當年是周停生父母主動定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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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一個月以內,我都小心和陳瀝在一起,防備著周停生的手腳
就在我以為他只是放狠話的時候,課間,班主任找了陳瀝,告訴陳瀝他被開除
了。
原因是有人舉報三中和我學校兩群不學好的學生意欲打架斗毆,雖然最后沒有打
起來,但是陳瀝是他們的保護傘。
以往這種沒有發生的事情,學校根本不會管,這次卻嚴重到要開除。
是誰做的手腳,可想而知。
周停生就光明正大地在班主任辦公室里等我。
「昭昭,我說過的,他的命他的前途,在我眼里,一文不值,他再怎麼努力念
書,不過也只是為了給我們打工而已,他身邊不該是你站著的位置。」
第一次,我體會到了陳瀝無數次體會到的屈辱的感覺。
「你不就是要我跟你走嗎?」
周停生摸了摸我的臉:「是啊,要你跟我走,然后,等你成年,我們就結婚。」
連日來的打擊,我已經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惜懂少女。
「周停生,你們周家突然撿起這樁已經作廢的婚事,恐怕不是因為你對我有什麼
感情吧,要是我沒猜錯,怕是圈子里不齒你們周家作壁上觀的態度,你為了最低
程度挽回名聲的損失,這才要養著我供我讀書和我結婚,你是要我做你們周家的
活招牌。」
他殘忍地笑了笑:「昭昭,我們身體里都流尚著商人的血脈,你和我想得一樣聰
明,可你要記住,從今往后,你已經不是許家的小公主,只是周家未來的太太
做周太太不需要太聰明。」
14
陳瀝被班主任從家里接了回去,不光如此,周停生還答應我給他免了后面高中的
一切費用。
我拿出周停生開的那張支票塞進陳瀝手里。
周停生拒絕資助陳瀝上大學,他故意開下這張支票讓我給陳瀝。
男人懂得如何去打擊一個男生。
陳瀝把玩著那張薄薄的支票,陽光折射下,支票透明,顯示出上面的數字。
「兩百萬,好多錢啊。」陳瀝聲音帶笑,五官卻是僵硬的。
他依然穿著那件發白的牛仔褲,校服干干凈凈的,新推的寸頭利落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