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不注意，我把桌子撞倒了，整個人也跟著倒在地上。

婢女聽見聲音急忙跑進來：「娘娘？娘娘！」

我又一次見到了御醫。

他帶著醫藥箱，腳步倒騰地飛起，半白的胡子隨風凌亂。

一陣望聞問切后，他捋著胡子，神情很是為難。

他看看我，又看看旁邊的楚豫，半天憋出一句：「皇妃身體虧損，不適合劇烈運動，殿下……莫要操之過急。」

楚豫黑著臉讓婢女把御醫送走。

我摸摸鼻子，有點訕訕。

這御醫別說，醫術還挺好。

自此，府上又多了一個喝藥的人。

中藥是最難喝的東西，沒有之一。

楚豫日日端著藥來喂我，我懷疑他在報復我。

哪有人喝中藥是一口一口喂的？

「好喝嗎？」他問。

我苦得說不出話。

把藥碗奪過來，捏著鼻子，三下五除二干完。

「咳咳……嘔……」有點反胃。

「你自找的。」他冷眼看我，輕飄飄地說。

我有點生氣。

是誰在生死邊緣護著他？

是我！

又是誰天天給他保健按摩？

還是我！

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

我對他的好，他全忘得干干凈凈。

令堂的，越想越氣。

「殿下不會說話就閉嘴吧！」我把藥碗一擱，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掀翻在地：「臣妾喝完藥，感覺渾身的力氣沒處使，趁現在給殿下來一發按摩吧！」

「唔……」他抗拒地瞪著我：「你滾開……嗯……」

我使出渾身力氣，把他按得哭唧唧，直喊不要。

哈哈哈，合法家暴！

我學廢了！

10

這一發過后，楚豫半個月沒理我。

上門給他按摩，手重了他也不吱聲。

實在無趣得緊。

「今日是團圓節。」他難得說話了。

「你理我了？」我捏捏他肩膀，討好道：「臣妾可以和殿下去逛街市。

」

在姜國，團圓節公主皇子們是可以出宮游玩的，聽婢女說會有很多花燈，還有桂花酒，有情人可以去拜月老。

可惜我沒見過。

在冷宮活下去就很難了，出宮？我想都不敢想。

「今日宮里有宴會，等下就要過去。」他言簡意賅。

「啊？那宮里有花燈嗎？

「有桂花酒嗎？」

按到他腰窩處，我沒忍住戳了一下。

「唔。」楚豫縮了下身子，當下翻身爬起來：「你做什麼？」

手欠了。

我緊了緊手指，轉移話題：「宴會呀？我們現在就過去吧！別讓父皇母后等急了。」

「呵。」他面頰緋紅，是氣的。

他咬牙切齒：「本宮是皇子，你到底把本宮當什麼了？本宮不是秦樓楚館的妓子，任你搓圓捏扁！」

「臣妾沒有。」我大聲否認。

「臣妾一直把殿下當夫君，心中從來沒有對殿下不敬過。」

「那你剛剛在做什麼？」他眼眶猩紅，身體止不住地發抖，呼吸凌亂，整個人透出一股兇狠的脆弱感。

像被欺負狠了的小狗。

我靠近他想安撫他，他應激地后退。

我后知后覺，他……好像怕我耶？

「臣妾剛剛戳了殿下……的腰，因為……」我嘴欠：「那里很白。」

楚豫雙拳緊握，閉眼做深呼吸狀。

我找補：「殿下好看，很好看！臣妾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您這般好看的人。臣妾愛慕殿下，見到殿下就想牽手，想摸，想抱，想親，想時時刻刻都貼著殿下。一刻不見都想念！」

「愛慕？」楚豫皮笑肉不笑：「本宮一個將死之人，你可知道本宮活不過二十？」

「呸呸呸！團圓節不要說這些。殿下會長命百歲的。

「況且未來之事就連上天也說不定，又怎能聽信醫師的一言之詞？

「無論之后怎樣，臣妾都會一直陪著殿下，今生今世，不離不棄！」這句是假的，老天爺不要聽到！不要聽到！

楚豫沉默了。

他用一種我看不懂的眼神看著我。

我輕輕勾住他的指尖，他沒拒絕，我一點點地探入，慢慢牽住了他的食指，然后是中指，無名指，最后十指相扣。

我輕聲哄他：「殿下，臣妾給你按摩這麼久，有效果的對不對？古籍上真是這般寫的，臣妾沒有把你當成其他，臣妾一心一意愛慕你呢，你看，你氣色比之前紅潤了，是不是？」

「嗯。」

我笑開了眼，捏了捏他的手指，又細細摩挲起來。

很滑很嫩。

「那臣妾日后天天給殿下按。」

「嗯。」

「那殿下不能再踢我了。」

「嗯。」

啊，好乖，好想 Rua！

11

哄好楚豫后，我們趕去赴宴。

好多人啊。

各家的男眷女眷都過來了。

我一個都不認識。

坐席是男女分開的，我挑了個邊邊的位置，坐下吃吃喝喝。

高位上，皇帝皇后輪流說了一番感謝詞。

大家相互寒暄道喜，我被迫知道了哪個是太子，哪個是皇子，還有太子妃、皇子妃、李小姐，白小姐，楊小姐……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只埋頭啃豬蹄。

沒花燈，沒桂花酒，沒月餅，但豬蹄好吃呀。

我時不時流鼻血，豬蹄最補血了。

「早就聽聞五皇妃花容月貌，有閉月羞花之姿，今日一瞧，傳言果真不假。」

吃著吃著，有人 Cue 我，是李小姐。

我擦擦嘴，迷惑地問：「傳言真這般說？」

她嘴角抽了抽，僵笑：「當然。」

她旁邊的楊小姐也肯定地看著我。

我嘴角瘋狂揚起。

想不到我口碑好轉了。

我擺擺手，謙虛地說：「本妃不過爾爾。

」

又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李小姐相比我差了點，但相比其他人還是好看的。」

她不說話了。

席上的人也靜了下來。

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