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解。

但書上說了，男朋友生氣，無論你錯沒錯，第一時間得先認錯，等人情緒緩和后，再慢慢講歪理，不是，道理。

「殿下，臣妾錯了。」我果斷開口。

楚豫沒有反應。

他雙手抱胸靠在窗邊假寐，窗外細碎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給他好看的眉眼染上了點點金光，一半陰影，一半光影，整個人好像撕裂那般，既像羅剎又像觀音。

放現代，絕對是舔屏神顏。

沖著這一點，我決定真誠一點。

「臣妾不該逼您喝藥，讓您被丫鬟看到，丟了面子。」

他沒有反應。

還有什麼？

我試探道：「新婚夜也不該坐您身上？」

還是沒有。

「不該捏您胸膛？

「不該摸您后背？

「不該抱您入睡？」

我越說越順。

「不該——」

「閉嘴！」

楚豫冷冷地打斷了我。

終于有反應了。

不說不知道，我干的那些事怎這般不正經？

就像是——把人玩弄了一番。

我飛快地覷了眼楚豫，很好，面無表情。

這可如何是好？

加油！我可以解釋的！

暗暗給自己打完氣，我信心倍增。

「臣妾做了那麼多，只是因為關心殿下的身體。」

中間礙事的箱子被我移開，我一點點挪近他，一一解釋：「當時殿下倒臣妾懷里，臣妾關心則切，以為殿下是身體不適，昏過去了。」

「呵。」

楚豫笑了。

有點陰森森的。

雪鹽一般白皙的修長玉指，輕輕抵住我的腦門，阻止我靠近。

「關心？」他眼尾挑了挑：「所以脫本宮衣服？」

「是呀！」我眨眨眼：「心肺復蘇當然要脫衣服，這是臣妾在古籍上看到的，除了這個，還有人工呼吸，拍背順氣，這些，全都是對殿下有用的！」

然后，我把心肺復蘇，人工呼吸的原理掰開揉碎地跟他講了起來。

他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點點頭，漆黑的眼眸時時刻刻盯著我，仿佛要把我納入他靈魂中去。

片刻后，他又笑了。

還是陰森森的。

「不錯。」他說。

我：「？？？」

這是聽進去了吧？

為什麼是不錯？

他不是應該道歉嗎？

我關心他身體，他咬了我，得道歉啊！

我揚起眉眼，期待地看著他。

道歉！

快點！

他睨了我一眼，又靠回去假寐了。

靠！

書上沒說這種情況怎麼處理，我決定用我自己的方法。

「殿下！」我指著脖子，暗示道：「臣妾脖子——」

突然——

馬車一陣晃動，車夫的驚慌聲混著馬的尖叫聲從外面傳來。

「殿下，馬受驚了……快出……

「快跑！

「救命！

「那是皇子殿下的馬車，快救人！」

車外，各種聲音此起彼伏。

我的身體反應比腦子要快。

一把撈起楚豫，我立馬帶著他從窗口跳了出去。

順帶給他當了墊背。

一陣天旋地轉，我只感覺腦袋暈暈乎乎的，看東西也模模糊糊。

全身沒有哪一處是不疼的。

不會要涼了吧？

「你……你沒事吧？」

我好像聽到了楚豫的聲音。

但我有點流口水。

想吃溜溜梅了。

又酸又甜的味道，真要命！

還有楊梅，那麼大顆，又甜又不長蟲。

7

我昏過去后，是楚豫把我抱回府內的。

很難想象他那小身板是如何把我舉起來的。

醫學奇跡。

聽婢女說，他不眠不休守了我整整兩天兩夜。

大可不必！

我醒來時，他激動得栽倒在了床邊。

府內又忙作一團。

一個剛醒，一個又昏，無縫銜接，太醫都要瘋了。

索性他人沒事，不然我也要陪葬了。

求求了，珍愛生命吧！

楚豫清醒過來時，我正在床上挽起褲腿，用雞蛋滾淤青。

太醫說我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從馬車上跳下來骨頭竟然沒斷，要知道車夫的手都斷了。

而我只是受了點皮外傷——渾身一大片一大片的瘀青罷了。

「你這是作何？」楚豫支起身問我。

「活血化瘀。」

「也是古籍上教的？」

「對。」我看向楚豫，決定不計較他咬我的事：「殿下可有哪里傷著了？」

我掂了掂手心的雞蛋，另一只手伸過去要把他從被子里撈出來檢查。

他拼命摁住被子：「本宮無礙。」

「真的？」我半信半疑。

不應該啊，我都傷成這樣了，他一點事都沒有？

「千真萬確。」

被子又被拉上了一點，他好像怕我扒拉他。

行吧！

「沒事就好。」

我轉頭繼續滾雞蛋，疼得酸爽。

養了半個多月，身上的瘀青才漸漸散去。

這期間，宮里發生了好多大事。

幾位皇子結黨營私，謀篡皇位，牽涉甚廣，皇帝重查，各方人員相繼落馬。

流放地流放，砍頭地砍頭，一時間腥風血雨。

每牽扯到一個皇子，皇帝就會派公公過來賞賜我一番。

據楚豫說，這次的馬車事件針對的是太子。

結果陰差陽錯，被我攪了局。

馬車受驚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埋伏在外面的殺手，第三步是趕過來的侍衛。

簡直讓人逃無可逃。

得虧我動作快跳了出去，得虧楚豫的命不值錢，讓人家放棄了這次行動，不然我倆就要一起躺板板了。

干不過，真的干不過！

太兇殘了！

道德在哪里？法律在哪里？

8

這天，公公又過來給我送金銀珠寶了。

一大箱的，都堆在了我的庫房。

不愧是皇帝，有錢就是任性！

刷新了我對他的印象。

我第一次見他時，他胡子拉碴，滿臉油光，眼白發黃，姿態蒼老，看著就很油膩和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