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澄湖聽了我這句話,頓時對我生了很多憐憫之意。
我卻沒怎麼敢與她多親近。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一見如故,飛速接近你的人,必有利用之心。
底已經摸清楚了,我找了個借口擺脫了李澄湖,去外面喘口氣。
這殿內倒是寬敞,但不知為何,我坐在里面,總有一種冥冥之中被盯上了的感覺。
剛坐到外面去,就看到剛才遇到的道長,對著花木發呆。
「你也是揭了皇榜來混口飯吃的麼?」我鬼使神差地問。
道長沉默了一下,沒有理我,輕輕側過臉避開我往另外的方向離去。
走到一半,他似乎是想起什麼來,回轉過身來,認認真真地提醒我:「晚上不要睡窗邊。」
我語速飛快地追問:「你知道些什麼?」
道長卻沒有回復我,毫不猶豫地走遠了。
回到殿內,李澄湖和懷秋皆不在,唯獨顧漱瓊看到我,突然冷淡出聲:「床不要近窗。」
一個兩個都那麼說,想必是無風不起浪了。
我想了想,沖顧漱瓊道謝。
隨后果斷動手把自己的床拖到了大殿最里面,離窗戶遠遠的。
不久之后天黑了,我匆忙地打了點水洗漱,然后立刻上了床。
用被子蒙著頭,很快,我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到了半夜,突然聽到外面院子里有噴水的聲音。
想起自己在這詭異的宮中,外頭又有詭異的噴水聲,我一下子清醒了。
假裝翻了個身,我瞇起眼睛,聽著外面的動靜。
噴水聲越來越大,直到這聲音靠近門口。
我輕輕瞟了一眼顧漱瓊的方向,她跟死了一樣,被褥一動不動。
于是我也沒有吭聲,甚至假裝翻身,悄咪咪地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只露出一只眼睛,暗中觀察著另外幾個舍友。
出乎意料的是,李澄湖那邊動了。
她的床鋪與懷秋相連,噴水響起的那一瞬,李澄湖就開始伸腳蹬懷秋的床。
在噴水聲和李澄湖蹬床的雙重夾擊下,懷秋很快醒了。
她聽到有人在門外噴水,有些迷瞪地沖外面喊了一句:「誰啊?」
她出聲的一瞬間,屋里閃進來一個白影。
隨后空氣中的濕度飛速增加。
只過了三五秒的時間,我就感覺身上的棉花被子浸滿了水,又重又沉地壓住了我。
渾身上下的熱氣飛速流失著。
身體冰涼的情況下,我咬著牙沒有發抖,借著已經濕透的被子掩飾,看清楚了那道白色影子。
那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嬤嬤,身高很矮,目測沒有一米五。
有點駝背,雪白的頭發挽起高高的發髻。
懷秋一愣,還沒有開始尖叫,老嬤嬤張開嘴,一口水噴在了她的臉上。
借著窗外的月光,我看清楚了懷秋恐懼的神色。
她試圖掙扎,可是那一口水似乎有定身的效果,讓她完全動不了。
接下來,殿內一片死寂,只有老嬤嬤俯下身,咀嚼人肉與骨頭的聲音。
鬼嬤嬤似乎有些挑食。
先是拔掉了懷秋的頭顱,然后用手伸進了她的脖頸斷口處,抽出了頸椎。
血腥味逐漸地彌漫在整個大殿里。
剩下的三個人生怕被發現,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很快,咔嚓咔嚓嚼骨頭 的聲音停下了。
下一個,是不是輪到我們三人了?
我在已經濕透的被子里,盡量屏住氣息到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生怕被鬼嬤嬤找上。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
雖然閉著眼睛,但鼻尖仍能嗅到濃重的血腥氣,距離我近在咫尺。
身邊的被子一軟,似乎有什麼東西壓了上來,更多更冷的水淋在了我身上。
我假裝睡夢中翻身,實際上把被子掀開一條小縫,悄悄地向床邊看去。
鬼嬤嬤就坐在那里。
同我不過三十公分的距離。
見到這幕,我差點背過氣去,抓緊時間閉上了眼睛。
與此同時,身邊傳來了「啵」的一聲。
隨后,大量又臭又冷的水跟澆花一樣澆了我一臉,熏得我幾乎暈過去。
然后耳邊的枕頭往下沉了一下,似乎是多了個什麼東西貼著我。
根據這玩意兒的形狀大小和毛發觸感,我立刻斷定了它是什麼。
這是鬼嬤嬤的頭!
鬼嬤嬤把自己能噴水的頭摘了下來,放在了我的枕邊監視著我。
摘了頭的鬼嬤嬤迅速地離開了,殿內也不再陰冷,有所回溫。
但是那顆頭還在我枕頭上,和我堅定不移地貼貼。
臥槽你別跟我貼貼,雖然古代沒有新冠,但是也有天花鼠疫之類的高烈度傳染病啊。
貼貼變密接了咋整!
我的內心:吶喊.jpg
我的外表:彷徨.jpg
感謝迅哥兒,你總是能用最精準的文字描述中國人。
我縮在冰涼的被子里,渾身濕透地閉著眼,一動也不敢動。
打算硬生生和那顆頭耗下去。
好不容易快到天亮,殿內又充斥著水汽。
鬼嬤嬤的頭可能也意識到了,天光雖然乍破,但并不能與我暮雪白頭。
于是它從我的枕頭上跳了下去,噠噠噠像個皮球一樣一跳一跳地走遠了。
悄悄目送著大佬的離去。
我腦海里的最后一根被繃緊的弦斷了,整個人癱軟在被子里,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