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想想這次計劃有多少人參與呢?
江逸,越靈煙,留青門,云延宗…… 太多太多,每一個都逃不了關系。
對了。
還有那群魔修。
他們也參與在其中,因為阿北準備離開魔道,他們卻擔心一旦阿北去了某個勢力便會危害他們的利益,所以一合計,先聯手正道門派將阿北殺掉。
多可笑,為了殺一個人,居然讓勢不兩立的正邪兩道統一了戰線。
原來從頭到尾,只有我和阿北被瞞在鼓里。
我們被所有人拋棄了。
沒事。
我無所謂地想道。
阿北,如果是這樣,就讓我來拋棄所有人。
我首先要殺越靈煙,阿北應該也很想見一見她,我送她下去,阿北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越靈煙會告訴阿北為什麼。
可在我行動之前,越靈煙已經死了。
有傳言說是阿北復活了,于是我每一天都忍不住期盼,我想,既然陽劍的能力是將死之人重獲性命,那陰劍的能力會不會也能如此呢?
但我知道不是。
如果阿北活過來,第一個要殺的,應該是我。
我決定下一個目標是江逸,我曾經尊敬的師兄,他現在是春風得意的留青山仙君,可我知道他已經從根都爛了,普通的幻境根本不可能對我造成影響,那塊石頭是用靈力純凈的女修性命煉制的,憑著打動人心最柔軟的部分迷惑攜帶者,從而制造幻境。
殺了他,理所當然。
我潛入江逸的居所,未曾看到人,走到留青門前時,卻在震門古樹上看到了他被分成一塊一塊的尸體。有人又把他殺了。
我應該趕快離開現場的,若被人看見,少不了我會被牽扯進去。
但我雙腿像是定在了這里。
聽說潮上門的掌門就是這樣死的,一模一樣的死法。
我輕聲問:「是你嗎?」
無人回應。
只有風將尸塊吹得響,淋漓的鮮血簌簌往下落。
我固執地等著,不敢走,我怕真的是阿北在這里,我走了,她不來找我。
直到有人御劍飛來,居然是云延宗那個長胡子的掌門王托風。
他今后也會是我的目標,可我現在好難受,心里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堵住,我想要殺點什麼,比如說人。
我現在殺了他?他不知道我隱藏在皮下的惡,我可以出其不備。
我莫名覺得興奮,從骨子里鉆出來的的興奮。
好想……
殺點什麼。
可王托風落下來,只是嘆了口氣:「你……」
他不知該說些什麼一般,好半天都沒能說出話,只是一直嘆氣。
最后,他向我扔來一把劍,通身夜色的一把黑劍,我接住后手不止地輕顫,我知道這是黑雁,阿北的黑雁。
那日將阿北殺掉后,我也因為脫力的緣故暈了過去,醒來時已過三日,我心中有深仇,為了隱藏我的恨意,裝作對此毫不在意。
王托風既然會把這把劍給我,想必也知道我對阿北的在意。
我問:「條件?」
他依然在嘆氣,一邊摸著胡子一邊嘆氣:「老朽知道你在上一次的討伐中是被設計進來的,老朽也是。」
「老朽看不上他們的這些做法,所以不打算在這修仙界呆了。可留青山打壓云延宗太長時間,老朽怕這一走,便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老朽想請你,來當這云延宗的掌門。」
我皺眉。
王托風也看到了我面前巨樹上的尸塊,難保不會覺得這是我殺的,可即便是這樣,他也要讓我去云延宗,所求為何?
但我現在羽翼未滿,確實也需要一方門派作為我的保護傘。
等我憑著正道的身份屠盡魔道,我便反行其道,再以魔道的身份將那些道貌岸然的嘴臉全都殺掉。
在此之前,我只有一個問題:「為何選我?」
他說:「老朽從前相信正定勝邪,可近來老朽才發現我信的正比邪更令人不齒,那我還該不該繼續信正呢?仙君,老朽等著以后你給出答案。」
信正?
我在心里大笑。
我早已不屬于正了,自我從殺了阿北的噩夢中醒來那日,我失去陽劍便也損失大把修為,為了報仇,我重新修了禁法。
當然,這些我才不會告訴王托風。
我需要云延宗這個保護傘。
五十年就在彈指之間,魔道各個勢力被我屠得快干凈了,我能感覺到,自己離墮魔越來越近,在我墮魔那日,必是這虛于表面的修仙界大亂的時候。
五十年來,我總是會去想阿北。想著想著,就想明白了些事情。
阿北是我的家人。
但我從不把她當作妹妹。
那是什麼?
一日云延宗山下有人結親,鋪了一路紅妝,我在天上怔怔看了好久,鬼使神差就跟著去坐了酒席。那新娘一身嫁衣,頭蓋上繡著大紅的花,不知為何,我腦子里有什麼東西「嘭」「嘭」炸開。
我突然反應過來,若有朝一日我要以家人這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阿北出嫁,我會瘋的。想到此處,我的腦海中充滿了殺意。
阿北…… 她是我的。
我想和她成為尋常夫妻一般的家人。
但我又會緊接著想,若是阿北知道我的想法,一定會覺得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