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曾想過其中有多少無辜的人。
何曾想過,曾經總是讓阿煙給我帶小食的那個善良的婦人,我甚至都沒未能見一見她,她就死在了我燃起的火中。
我沒辦法再眼睜睜地看著這樣的慘劇重現。
或許我能試著破除傅沉的禁錮咒啥,用我曾經擅長的招式——「血祭」
正如名字,我需要用自己的鮮血為祭,在一段時間里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我咬開舌頭,當然這點血遠遠不夠,但它能讓我的手開始動了。我握著黑雁,猛地往我腹中刺去。
我很熟練,腹部可以提供給我大量的鮮血。
可劍停了下來。不是我,是傅沉,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移到了我身旁,然后…… 用手握住了我的劍刃。
鮮血沿著黑雁往下流,可惜不是我的血。
我覺得古怪得緊。
傅沉其實完全能用術式將我的劍停下,可他居然閃身過來,用手阻止了黑雁。他的氣息都不是很穩,證明他似乎亂了方寸。
他一次又一次地救我。
一次又一次地放過我。
「傅沉,」我有些諷刺地望向他,「你不會是在五十年前殺了我過后,對我感到愧疚吧。」
我笑了聲,繼續道:「別這樣,我覺得惡心。」
天突然得陰下來,成群的黑云烏壓壓湊在頭頂,像是隨時都要塌下來一樣。我聽到雷聲陣陣,伴隨著周圍人的哭泣以及那血霧中的慘叫,而我和傅沉間詭異地靜謐中,有什麼一觸即發。
他低聲笑起來,雷聲越響越劇烈,他的笑聲也跟著放大,最后一聲驚雷在我耳邊炸開,他驀地不笑了。
傅沉額間的暗紋變得鮮紅,他一雙漆黑的眸子妖異極了,像是隨時要將人吸進去似得。
他微微躬身,用那只滿是血的手撫過我的臉,鼻尖在我脖頸處嗅了嗅。
我從未看過傅沉的臉上流露出這般沉醉和貪戀的神情。
「惡心嗎?」他喃喃道,「如果我做一些更讓你惡心的事,你又會怎樣想呢?」
他那只撫過我臉的手突然扣住我的后頸,我還未反應過來,他已經狠狠地吻了下去,我的舌尖滲有鮮血,他碰到后更加興奮,不斷地加深和吮吸,幾近瘋狂的意亂情迷。
27.
我用盡全力推他,傅沉紋絲不動,反而將我扣得更緊。
我想要咬他舌尖,或是嘴唇,他總有辦法躲過我,然后下一刻再次覆上來。
我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不該是這樣。
怎麼想,都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一種傳遍四肢的無力感席卷而來,傅沉可以打我,可以殺了我,但他不應該這樣對我。
我不掙扎了,只是睜著眼,沉靜地看著傅沉近在咫尺的臉。
或許是我的態度轉變得太快,傅沉抬起眼看我,他眸中滿是情動,而我大概只剩下鎮定和譏諷,所以我們這一相對而望,他眼中的欲望慢慢退了。
傅沉松開扣在我后頸上的手,往后退了幾步,他的唇上沾了我的血,他若無其事地抬袖擦了。
我看到下面的火焰一瞬間全都消失了。
大概是這個吻取悅了傅沉,他突然不想殺人了。
「傅沉,」我臉上的譏諷不減,「你知道我剛才想到了什麼嗎?」
他不語。
「五十年前,我死之前不小心吻了你一下。」
我往前走了兩步,幾乎是貼近他站著,他原本變淡的暗紋再次鮮紅欲滴,但他這回克制住了,我驀地笑出了聲。
「傅沉,不會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對我就有感覺吧?」
他抬頭,眼里風雨欲來。
我知道這被我說中了,心里冒出幾分報復的快感。
我撫掌叫好:「沒想到啊傅沉,我真是沒想到啊,我曾經以為自己是這世上最可笑的笑話,沒想到你才是。你居然對我有感覺,可是,你又那麼憎惡我。」
「這種矛盾的滋味,一定很難熬吧。」
我忍不住笑起來,一想到傅沉難受,我就高興。
果然,傅沉面沉如水,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陰郁。
我的目光落在他皺著的眉心上,我突然問:「你好像舍不得我死?」
腳下的黑雁猛地往后移走,我腳下空無一物,直直往下落。
其實我隨時都能讓黑雁接住我。
但傅沉就在一瞬間將我抱住,他閉了閉眼,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我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道:「人的貪念真可怕。你明明以前恨不得快點殺了我,現在卻因為貪戀對我的感覺,連死都不讓我死。」
「傅沉,放過他們,我跟你走。」
傅沉摟在我腰間的手收緊,又卸力,再收緊,又卸力。
最后他還是決定收緊,他將我緊緊抱著,啞著嗓道:「雁北北,是你來招我的,你可不要后悔。」
28.
讓我想想當時我是怎麼回答傅沉的呢?
我說:「哈哈,五十年前我腦子有病跑去找你送死,除此之外,恐怕也找不出更后悔的事情了。」
時隔我說出這句話,已經過了三天。
笑死,當事人表示很后悔。
傅沉帶著我回到了這座鳥不拉屎的宮殿,為什麼鳥不拉屎,因為這里沒鳥。別說鳥,十里之內連棵草都沒有,我不知道傅沉怎麼在這里待上一年的,我待了三天,人已經快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