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對頭最近十分不對勁。
臨死之際,我終于知道他不對勁在哪里。
——他找到了殺死我的辦法。
1.
不過我在臨死前強吻了他一口,沒想到卻被他給救回來了。
因為他覺得剛才我死得太輕松了。
想要再殺我一次。
否則難解這位老處男初吻被奪的心頭之恨。
我似乎知道該怎麼辦了。
趕在他要殺我之前,我隨口道:「我愛你。」
他僵住。
要得就是這個效果,趁他怔愣之際,我舔了舔他臉上被我刮傷的血。笑死,他殺我如此輕松,我直到最后,也不過在他臉上留了道小口子。
我用盡全力對自己使了個咒。
最后還要扯著唇惡心他一下:「騙你的,傅沉。」
這一屆最惡名昭彰的魔頭,終于要死了。
不是死在她那正道的光的宿敵傅沉手上,而是死于自絕筋脈。
好可憐哦。
2.
被騙了吧,這都是我演的。
我死了,又根本沒死。
是這樣的。
我學過一個咒,身體雖死,但靈魂卻能活。
這咒需要三個前提,一是要在臨死之際自絕筋脈。
滿足。
二是有足夠的時間和強大的身體來施咒。
傅沉愣住的那段時間非常足夠,我天生靈力匱乏,能修煉到那種地步全憑身子骨硬,自然也算是強大的身體。
三是要陽劍一脈的處男血。
這差點把人直接卡死。
要知道陽劍一脈三代單傳,傳到這一脈的傅沉天賦異稟,年紀輕輕卻已有往修真界頂峰站的趨勢,要他受傷,何其不容易。
更何況。
我以為他早就不是處男了。
沒想到我臨死的那一吻,試出了他眼底久久盤旋的震驚。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這必是初吻。
其實我剛開始只是想死馬當活馬醫地舔舔他臉上的血,誰知我痛得頭腦發昏,眼睛也不太看得清,居然舔錯了地,舔到了傅沉的唇。
不愧是我。
幸運的女孩。
甚至還氣得傅沉不知用了什麼術把瀕死的我救活了。
他要再殺我一次。
我可不給他這個機會,我想活。
即便活的是靈魂。
3.
靈魂活著是件非常無聊的事。
而且我天生靈力匱乏,靈魂自然也非常虛弱。
我只能在我死時的這五尺天空不斷盤旋。
傅沉還來過幾次。
一來就發呆,真沒禮貌。
敢情我死得這地兒讓他感到心曠神怡?
五十年就這樣過去了。
有一晚夜色格外黑。一位扎著麻花辮的姑娘死在了這里,她被自己的情郎殺死,那人看中了她懷里那封前往云延宗的推薦信。
仙緣難求,更別提云延宗是修真界的頂尖門派。
姑娘死在十九歲,正是我死時的年紀,她的八字也正好同我相合,天意來得如此突然,我有了具新的身體。
時隔五十年,我睜開了眼。
那個搶了推薦信的男人還沒走遠,他的嘴里發出抑制不住地貪婪笑聲。
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或許是在這寂靜的夜晚,這樣的聲響太過明顯,男人打了個寒顫,僵硬又緩慢地轉過身,我看到他的瞳孔猛地聚焦在我身上,此時我正站起來在伸懶腰。
「鬼…… 鬼啊……」他驚恐地叫出聲,想要往外逃。
瞧不起誰呢?
我好歹在五十年前也曾稱霸一方。
雖然這身體遠不如我之前的身體好,但殺個廢物,遠遠夠了。
沒有感情,全是技巧。
幾個呼吸間,我到了男人的面前,將隨手撿的葉子灌入靈力,它變成了鋒利的刀片。
「鬼?」我從已經嚇尿的他手中抽出推薦信,「鬼哪有人可怕?」
拇指輕彈,輕巧的葉子穿過他的喉嚨。
他死得無聲無息。
至于我為什麼要拿那張推薦信。
唉。
姑娘留下了個愿望——成為云延宗掌門的入室弟子。
一年內不完成她的愿望,我又要繼續變回靈魂在這個地方無聊地飄飄。
云延宗那掌門老頭古板又無趣,我從前就煩他煩得要死。
讓他給我當徒弟我都不愿意。
好煩好煩。
我只是個弱小可憐的小魔修,跑到云延宗那種神神叨叨的地方去,豈不是虎入羊口。
4.
現在的我,很卑微。
身體不行,靈力也很拉垮,再加上虛弱的靈魂還沒適應虛弱的身體。
連御劍飛行都做不到。
甚至還沒有劍。
于是我步行到了最近的城鎮,想要雇輛馬車去云延宗,姑娘身上的銀兩不多,不知道雇了馬車還有沒有閑錢買一把鐵劍防身。
還沒走到驛站,我在路上遇到個喝得面紅耳赤的醉酒老頭。
?多麼面熟。
我又使勁看了他兩眼。
嚇。
云延宗那古板又無趣的掌門老頭怎麼會出現在這里,而且…… 他怎麼會是這個亞子?
曾經從頭發到衣服都一絲不茍的莊嚴老者,他隨意地坐在地上,手里拿著個酒葫蘆往嘴里倒酒,最后一滴酒進了嘴里,他瞇著眼睛往葫蘆嘴看,有些不滿地嘀咕道:「怎麼又沒了。」
是他瘋了,還是我瘋了。
掌門老頭也注意到了我,畢竟我看了他好一會兒。
「這位小友,」他朝我揮揮手,「可否幫老朽打點酒,就在前十丈遠的酒鋪。老朽醉了,不太能起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