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所以,老東西把這一切都歸罪到了我的身上,結果就是喪門星在家里的地位更低了。
不過,我總是會趁著家里沒人或者大人們看不見的時候狠揍許安新一頓,這是從我六個月會翻身開始就一直堅持不懈的每日活動。
開始家里人以為我是年齡小不懂事,后來發現我就是故意要揍他。
好幾次他哭哭啼啼地去大人那里告狀,父母和奶奶就會狠狠地把我打一頓。
挨揍時,我從來不哭,只是冷冷地盯著許安新,然后下一次更加用力地揍他。
幾次之后,他明白了告狀會被我揍得更慘,于是便識趣地乖乖閉上了嘴巴。
這是一種從小就培養起來的習慣性思維,就像馴狗一樣,只要持之以恒,就會在他的思想里烙印上對我的恐懼,這樣就算將來他有了超越我的體力,也不會產生反抗意識。
俗話說「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我在欺負他的同時,也在外面盡最大的努力保護他。
許安新自小體弱多病,從幼兒園開始,經常有其他的孩子欺負他。
每當我聽到他的哭聲,我就會發了瘋一樣沖到他的班級,像瘋狗一樣把欺負他的學生揍得嚎啕大哭,就連老師都拉不住我。
時間長了,我成了學校里讓人聞風喪膽的「瘋婆子」,大家也都知道許安新有一個毫無原則維護他的瘋子姐姐。
許安新的心理應該是非常糾結的,一方面他恐懼我,另一方面他又在受欺負的第一時間會想到我,渴望我的保護。
父母也很高興我這種近乎瘋狂的「護弟」行為,直到五年級那次。
5.
小學五年級下學期,有一次許安新被幾個同班的男生堵在車棚,幾個男生扒了他的褲子,對他拳打腳踢。
打他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他是全班第一個有隨身聽的學生。
我去車棚取自行車時目睹了這一幕,我當時就瘋了似地沖了上去。
我兇名在外,幾個男生見到我嚇壞了,其中一個跑得慢的,被我一腳踹在了腰上。
肋骨骨折。
那天晚上,受傷男孩的父母找上門,要討一個說法。
我爸連連道歉,又賠付了醫藥費,然后操起挑水的扁擔,當著男孩父母的面,用扁擔狠狠地抽我,直到我吐出一口血,他才知道后怕,停止了手里的動作。
而我從始至終都死死地盯著他,既不哭也不躲。
最后,是許安新攔在我面前,哭著說出實情,他才恨恨地丟掉了手里的扁擔。
「整天就知道給家里闖禍!你知道那些錢要賺多長時間嗎?喪門星!當初就該把你扔到海里淹死!」
即便他知道我是為了保護許安新,他也依舊對賠付的醫藥費耿耿于懷,并將一切的過錯都歸咎到我身上。
那天晚上,我被罰不許吃晚飯,到院子里喂牛。
許安新跑過來,偷偷塞給我兩塊棗糕。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吃到棗糕,因為這種尋常的點心在這個家里是只屬于兒子才有的待遇。
我狼吞虎咽地將兩塊棗糕吞下肚子,然后伸手狠狠抽了他一個嘴巴。
「知道為什麼打你嗎?」
他低著頭不敢看我:「知道,因為我沒站出來說出我被欺負的事。
」
「滾吧。」
6.
初中三年,我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許安新雖然不如我,但也一直穩定保持著中等偏上的成績。
初二那年家里發生了一件讓我高興的事,奶奶去世了。
那個在我一出生就想要把我扔到海里的惡毒老太太終于死了。
這個家里折磨我的人也終于少了一個。
許安新在葬禮上哭得死去活來,而我從頭到尾只是面無表情地旁觀著周遭的一切。
「姐,以后我再也見不到奶奶了。」
許安新哭著坐到我身邊尋求安慰,他居然錯誤地認為我會和他共情。
我冷冷地扔下一句:「關我屁事!」
他驚愕地抬頭,正對上我恨恨的眼神,神情晦暗地低下了頭。
大概是他回想起了那個對他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是如何用天底下最惡毒不堪的話語來詛咒我這個「喪門星」的。
7.
初三分班考試,我靠著年級第一的成績順利進入了重點班。
辦公室里,班主任坐在椅子上,看著我的試卷滿意地點點頭。
再抬頭時,我和她四目相對,我能看到她眼中不加掩飾的遺憾。
「可惜了……」
她又看了一眼手里的試卷:「許安寧,你要是個男孩就好了。」Ɣž
那一刻,我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凍住了。
一個老師,一個人民教師,一個澆灌未來花朵的園丁,居然也和我的父母一樣,被這種頑固而狹隘的思想左右著。
看著她的臉,我仿佛看到了我爸和我媽,仿佛看到了去世的奶奶,仿佛看到了村里那些生了兒子以后耀武揚威的女人們。
老師后面具體說了什麼我全都聽不見了,我只是不斷地在心里告訴自己:
「一定要走出去,再也不要回來。」
8.
這天自習,我正在做題,突然感覺下身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