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沒嫌棄,全都寶貝似的收起來。
他倒是好意思都給我扔了。
管家王媽忐忑地問他:「少爺,要不把林小姐找回來吧?」
我站在旁邊不禁搖頭,我都死了,上哪兒找去?
而且也不能算是找。
得是撈。
邢煜冷著臉,轉身上樓了。
「不用。」
但奇怪的是,這晚他是睡在我的房間,摟著我的枕頭睡的。
6.
死后第三天,周六。
邢煜休息,不上班,在家把我的照片全燒了。
邢林兩家雖然是世交,但我十歲就沒再跟爹媽一起住了。
自然比不上我姐,跟邢煜有這麼多的接觸。
好不容易作為替代品,糾纏三年,我跟他一張正兒八經的合照都沒有。
這些照片,全是我絞盡膽汁偷拍的。
他可倒好,一把火全燒了。
你要不干脆把我撈出來也燒了吧。
河底好冷的。
死后第四天,周日。
邢煜拎著斧子,砍了我悉心種了三年的樹。
親手一株株拔了我澆水施肥,當寶貝疼的玫瑰。
他可真不是東西。
他明知道,這些都是我的心血。
因為我姐喜歡花,但又喜歡剛摘下來,最嬌艷的花。
所以我媽強行改掉我的高考志愿,逼我去念園藝專業。
跟了邢煜之后,他也開高價,在花園里辟了塊地給我,讓我給我姐種花。
每天挑著最新鮮的送去我姐病房。
現在我姐病快好了,他倒是舍得全拔了?
算了,不計較了。
反正我也死了,沒人照顧它們,它們早晚也得死。
就像……如果當年沒有阿奶收留我,撿破爛養我,我一個富豪林家的二小姐,估計早就活活餓死街頭,無人收尸了。
如今沒有阿奶的我,果然也死了。
它們……也一樣。
7.
死后第五天。
邢煜還是睡在我的房間,幾乎是住下了。
我爸媽和我姐來了,言笑晏晏地跟邢煜商討著訂婚的流程。
雖然大多數都是他們自己在討論。
邢煜目光沉靜地聽著,半晌,突然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林寫憶怎麼沒來?」
我爸媽和我姐都愣了一下。
而后我媽干笑了兩聲,神態淡然地說:「這丫頭向來野得很,我們也管不了。」
「誰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了,一點不著家。」
我在旁邊聽著,癟了癟嘴。
哪里是管不了,是根本就不管。
我媽生我和我姐的時候,難產,差點死在手術臺上。
結果生下來,我姐心臟病,我卻健康得要命。
都說雙胞胎往往都是冤家,一個來還債的,一個來討債的。
這情況,很明顯,我可能就是那個討債的。
我的親爺爺奶奶本就對我媽不滿,以此為由頭,更是見了縫就擠對我媽不中用,凈生賠錢貨。
我媽把這一切,都歸到了我頭上。
她覺得是我在娘胎里搶了我姐的營養,害我姐出生就受罪,也害她被爺爺奶奶擠兌。
所以我的一切,都該為我姐讓路。
所以我姐在醫院受罪,我就連家也不配回。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我住在哪里,更別提我現在在哪兒了。
邢煜「哦」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我姐眼里閃過一絲嫉恨,而后貼近邢煜,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煜,寫憶應該是在生我的氣吧。」
「都怪我不好,身體弱,連累了寫憶,要是沒有我,她能過得更開心吧。」
「如果寫憶也這麼喜歡阿煜的話,我還是讓給她吧。」
我姐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我媽更氣了,連忙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
「思雨你別瞎想,你是最有福氣的。」
「寫憶那個白眼狼養不熟的,在娘胎里跟你搶也就算了,婚姻大事哪有她搶的份?」
說著,我媽眼底的心疼幾乎掩蓋不住,將我姐摟進了懷里。
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
「她不來就不來!沒她添晦氣更好!」
我姐窩在我媽懷里,柔弱地抽泣了一下。
「但……我們畢竟是一個娘胎出來的姐妹,結婚的時候,我還是希望得到她的祝福的。」
說著,眼神帶著探究,偷偷瞄了一眼邢煜。
邢煜卻垂著眸子,低頭盯著手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走到她們倆面前,使壞似的在林思雨耳邊吹鬼氣。
「林思雨你撒謊。」
「明明你是看著我死的,居然還裝不知道。」
「你可真壞。」
說完,我沖著我媽伸了伸手,悵然呢喃:
「媽媽的懷抱……暖嗎……」
被媽媽抱著,是什麼感覺呢?
應該跟阿奶抱我的時候一樣吧。
嗯。
應該。
8.
死后第六天。
一直有人來找邢煜確認明天訂婚的大小事項。
但邢煜有點心不在焉。
最后,跟他的助理小左說:
「找找林寫憶吧。」
同時,也跟我發了一條微信。
「林寫憶,回來,想要多少錢,給你就是。」
我不禁笑了笑,怎麼他就覺得我這麼喜歡錢呢?
我人都死了,要錢也沒用了。
但我并不想讓邢煜找到我。
不想讓他看到我的尸體。
那樣凄慘,又那樣丑陋的尸體。
邢煜自然沒有等到我的回復,氣得把手機扔到了一旁,鐵青著臉道:
「有本事一直別回來。」
頭一次見他這麼孩子氣。
我哭笑不得。
邢煜,我這回啊,可太有本事了。
9.
死后第七天。
訂婚現場。
畢竟是兩大家族的婚事,來的賓客超多。
好多賓客都在說呢,說他倆青梅竹馬走進婚姻,真是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