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側妃——”
茶盞翻了。
玉柳驚呼一聲,連忙上前來用手絹幫我清理。
“玉柳,憑你剛才這幾句話,本側妃就可以將你處死。”
她抿著嘴,將我手中水漬擦干,語氣冷靜:
“死,也不過是片刻的事,奴婢不怕。”
“只是這些事還沒驗證,您殺了我,真的能甘心嗎?”
“當然不會。”我微微笑道,“你的確聰明。”
太子如今地位并不穩固,貴妃所出的七皇子聲勢也很高。
為了我母家的助力,他必須穩住我,給出一個我們無法拒絕的條件。
皇后之位,還有皇長孫……
只不過,來日皇后或廢或立,皇長孫能不能成為太子,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若他真對我并無半分情分,我姜氏一族,危矣。
5
我派人秘密去查當初王良娣早產之事。
王良娣為人謹慎,幾乎足不出戶,那日卻忽然到花園賞花,便滑了一跤。
她身邊的人都受了罰,被撤換了干凈。
其實這件事已時過境遷,我查不到什麼異常。
甚至連被撤換的人也蹤跡全無,似乎他們離開太子府后就消失了一般。
可是,這恰恰就是疑點所在。
若非另有隱情,何需如此遮掩?
我在房里沉思之時,玉柳將皇長孫、奶娘和太醫帶了過來。
小孩子怯生不愛說話,我讓奶娘帶了下去。
太醫跟我說,皇長孫雖是早產,好在生得強壯康健,體質和足月小兒并無差別。
我跟他寒暄兩句,然后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阮良娣和她的孩子如何了?”
他微微遲疑了一下:
“阮良娣素來體弱,生產恐怕要艱難些,只怕孩子也會受母體影響……”
我擺了擺手:“那太醫院可要悉心照料,確保母子平安。
”
太醫退下之后,我和玉柳對視一眼,心中都已了然。
“玉柳,去幫我找一個人。”
6
一個月后,我被冊立為太子正妃。
皇后照常對我是百般不滿,可架不住皇上和太子都對我十分看重。
宮里賜下無數綾羅珠寶、丫鬟仆婢。
我也趁勢將一個名為玲瓏的女子塞在獲封的賞賜中。
玲瓏是一名繡娘,一副針線在她手里如活的一般。
而這不過是障眼法,她的針術,在醫道一門也堪稱超絕。
我花了大力氣,欠下大人情請了她來,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玲瓏進府沒多久,阮良娣就要生產了。
消息傳來時,太子府正在宴飲。
太子瞬間皺起了眉頭:“如此良辰,竟見了血腥,晦氣。”
他讓府內眾人不必理會,觀賞歌舞要緊。
我和眾姬妾也都依著他,談笑如常。
只是,太子殿下,你這是不是有點裝過頭了?
過猶不及,反倒露了馬腳。
我看著他心不在焉的神色,還有袖子里緊緊攥著的手,冷笑一聲,將手里的酒一飲而盡。
回房以后,我問玲瓏:
“看出點什麼門道沒有?”
玲瓏回話說:“阮良娣身體好得很,孩子哭聲響亮,絕非體弱之相。”
“這麼說,那些太醫是在騙我了。”
玲瓏點點頭,又道:“他們騙您的,還不止這一點。”
“王良娣早產,是因為在懷孕時用過一味藥,因此母子二人皆氣虛體弱。”
“王良娣自己不知,還以為自己只是月子病,而那孩子表面無異常,其實身體底子已經虧損,只怕難以活到成年。”
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半晌才怔怔開口:
“好啊,好算計。”
天家無情,果然如此。
“所以他給王良娣下的,也是我這里同一味藥?”
玲瓏看了我一眼,神色平靜:
“是。”
“王良娣的用量少,因此只是早產體弱。”
“給您的用量多,日積月累,已是終身不孕。”
7
懷孕一事,我本來就沒抱希望。
我這輩子命已經足夠好,于子嗣上無緣也無可厚非。
卻從未想過,那個給了我無上恩寵的人,實際上是包藏禍心。
我讓玲瓏繼續清點我殿內用具,留下玉柳說話。
“你從前不在這里,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看來這個穿越女,比上一個知道的還要多,還要厲害。
迎著我打探地目光,玉柳回答:
“因為奴婢不止是穿越女,還是一個穿書者。”
“什麼意思?”
“這里所發生的一切,都是我讀過的一個故事,我不過是機緣巧合被送到這個故事當中。”
這下我便懂了。
上一個穿越女,以為自己是天選之人,所以事事高調張狂。
她錯估了形勢,落得個客死他鄉的下場。
相比起來,玉柳不僅知情,而且識時務得多。
她將我未來的結局全盤托出。
她的話,讓我在這暑天,從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
未來,我會登上后位,名下的皇長子被封為太子。
我父兄皆有戰功,連帶整個家族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等到邊關戰事平定之后,皇帝就會將功高震主、意圖謀反的罪名扣下來。
直到阮清死了,他將一切都算在我頭上。
將軍府盛極而衰,滿門抄斬。
“所以這是一個悲劇故事?”
玉柳搖搖頭:“并非如此,其實我們都只是背景板,真正的主角還未出場。”
“阮清死了以后,皇帝會一直找她的替身。
”
“找了十年,女主終于出現。”
“這個女主一步步爬到妃位,得知真相后與皇帝決裂,被打入冷宮。”
“后來她被重新迎回后宮,但從此斷情絕愛,只求權利和榮華,最終走上太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