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整被關了三個月的禁閉,整個人都不好了。
然后我突然聽說,王寶釧的事本來鬧得沸沸揚揚,可她在于父親擊掌時突然開了竅,自那以后就跟薛平貴一刀兩斷了。
這轉折讓我猝不及防。
我央求父親再次去相府提親,被王大人無情拒絕。
我長吁短嘆,寶釧一定是討厭死我了,可我好想得到她啊啊啊啊啊,哥從來沒有對其它任何女人這麼上心過!
王大人五十歲壽宴,這次我說服了哥哥嫂嫂一起幫我,準備一不做二不休。
其實我也沒想做得太絕,就稍微欺負她一下,毀了她的名聲,王大人就不得不把她許給我了。
我真是個大聰明。
許久不見,寶釧的性情似乎變了許多。
她勾著我的脖頸,笑得嫵媚又動人。
她朝我撒嬌,說:「你好壞。」
這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她肯定是想開了,知道哥的好了,哥長得這麼帥,哪個女人不喜歡。
欲望本如星火,瞬間燎原。
我不管不顧地抱著她,用行動傾訴我這麼久的相思之苦。
然后,胯下一涼。
大夫說,我再也當不了男人了。
我想死。
爹只能安慰我,寶釧愿意嫁我了。
終于能娶她了嗎?
很好,正好收拾她,以報此仇。
成親之后沒想到她帶來的幾個婢女都是有功夫的,每次都鬧得挺大,被我爹無情地教訓。
我知道,我爹就是怕王允。
我偶爾也會發瘋,恨恨地咬他的肩膀。
你們知道對一個人又愛又恨的滋味嗎?
她也打我,這女人力氣很大。
那事給我落下了陰影,我從不與她同床。
后來,兄長戰死,父親病逝,家里就剩下我一個「男人」
了。
府邸仿佛一下子空了許多,面對偌大的家業,我不知道怎麼辦。
這時多虧了她站出來,她說:「我幫你。」
時間是一種神奇的東西,我曾經愛她愛得要死,后來恨她恨得要死。
這些濃烈的情緒被時間沖刷后,像流水過后的河床,不那麼泥沙分明了。
竟衍生出一種,無需言說的默默陪伴的感情,我好像越來越離不開她了。
她把府邸打理得很好,大嫂有時欺負寶釧,我也會出面幫著她,雖然我知道她自己就能應付得了。
她要開茶莊,我一開始是堅決反對的,當我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偷偷把茶莊開起來了。
她兇巴巴地說:「我用的是自己的嫁妝,關你什麼事?」
后來多虧了她這個茶莊,家里幾次銀錢短缺,都是她拿茶莊的錢貼補的。
她被皇上冊封為「一品誥命」,比我的官都大。
我與有榮焉。
這樣的日子好像也不錯。
除了不能……
算了,不提了。
我最多趁著她午睡時,偷偷過去親兩口,她猛然睜開眼睛,罵我是狗。
我和寶釧就這樣過了十八年。
風平浪靜的生活又被薛平貴那臭小子打破。
他娶了西涼公主,成為西涼王,又是皇子,登基做了皇帝,這種大男主爽文般的人生際遇發生在一個讓我討厭的人身上,讓我覺得他更加討厭了。
更讓我惡心的是,他居然把寶釧囚禁在宮里了。
我早知薛平貴不是個東西,沒想到現在更猥瑣齷齪,居然想堂而皇之地搶我老婆。
小翠從宮里逃出來了,我問她什麼她都不說,她三天兩頭往茶莊跑,后來索性沖我嚷嚷:「姑爺要是想讓小姐出宮,就不要干涉我。
」
寶釧讓茶莊把本該運到西涼的茶葉扣下了。
我靠,她這是明目張膽跟皇帝對著干啊。
該不會給魏家惹禍吧?
但我說了也不算,茶莊上下只聽她和小翠的。
我閉上眼睛,無助地想,我這一生其實活得挺失敗的,靠著家族的蔭蔽錦衣玉食,混混度日。
薛平貴如果要搶寶釧,我什麼都做不了。
如果寶釧惹怒了薛平貴,薛平貴遷怒魏府,我也什麼都做不了。
那個人是皇帝,我能怎麼辦?
我只能等著那頂綠帽子降落到我頭上,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準和離書》送到我手上時,我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我冷笑一聲,以后見了寶釧,得喊「娘娘」了吧?
「魏大人需要胡言。」傳旨宮女道:「王姑娘已經離開皇宮,她不會再回宮了。」
「真的?」
「那她人呢?」
「奴婢不知,告退。」
我激動地想沖去門口等她,看到手中的和離書,這才晃過神來。
他不要我了。
那個女人就這樣走了,連吱都不吱一聲。
其實我心里清楚,她一直都看不上我。
冬天的風,好涼。
番外:薛平貴篇
寶釧的藥好貴。
我好幾次掏出了那塊玉,又好幾次放了回去。Ƴž
這玉事關我的身世,我私下找人看過,玉質通透,價值不菲,擁有它的人非富即貴。
也就是說,我很可能出生在一個富貴的人家。
我已經吃了二十幾年的苦,跟著養父四處漂泊,跟著葛大葛青到處賣藝。
我們陪著笑,希望看客們多賞幾個銅板,才能吃得飽一點。
我真的很期待富貴人家的生活,更想找到我的生身父母。
這塊玉,我不能拿去當了。
寶釧是個好姑娘,她不嫌棄我窮困潦倒,愿意跟著我吃苦,她如今病成這樣,我比誰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