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在他懷里，閉眼的最后一刻，他都在從容地笑。

他比多年前更加沉穩，衣冠楚楚，淵雅高華，一副細邊眼鏡收斂了這個人眼里的肅殺之氣。

但我太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了。

連他也來了。

我猛地攥緊手指，推開門。

宋瀾生盯向我，淡淡噙出一個笑來，他喚我：

「姜姜。」

這一聲實在親昵，謝忱立刻看了過來，連衛鳴野也放下酒杯蹙眉，「你們認識？」

宋瀾生搖頭，衛鳴野緊繃的神色放松幾分，又在下一句話里皸裂。

宋瀾生指尖交疊，風輕云淡開口：「她是我的未婚妻。」

酒杯被砸到地上，桌椅發出刺耳的摩擦音。

衛鳴野猛地站起來，「你放屁！」

「衛導，爆粗口可不是你對合作伙伴該有的態度。」

宋瀾生年紀輕輕坐穩家主之位，只是散漫坐著都有種壓迫感，他笑了聲，把問題拋給我，「姜姜，你說呢？」

霎時間，謝忱、衛鳴野的目光都釘到我身上。

我僵了下，強迫自己把一直繃緊的肩膀放松下來，「早就是過去的事了。」

宋瀾生搖頭，「你在賭氣。」

「姓宋的，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衛鳴野大步走到他面前，握緊拳頭大有揍上去的架勢。

我厲聲喊住他：「衛鳴野，你別管！」

謝忱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我面前，眼底沉沉，「我只問你一句話，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咬牙，「不是。」

我定定地看著謝忱，「你知道的，為了你我會拼盡一切。」

只差一點了，只差一點我就能完成任務。

所以，宋瀾生決不能擋路。

我抬起頭，露出個完美無缺的微笑，「你們先出去，我和宋總好久不見，聊一聊。

」

好說歹說，衛鳴野和謝忱終于走了。

包間只剩我和宋瀾生兩個人。

「我不在的時候，姜姜招惹了很多人啊。」

宋瀾生笑了聲，欣賞夠了這場鬧劇，終于舍得從主位走了下來。

他緩步到我面前，居高臨下捧起我的臉。

然后低頭，自然而然地吻了下來。

「姜姜。」

他把我抵到墻上。

「你猜，他們會不會就在外面聽著？」

9

我任他親吻，沒有掙扎。

小蒼蘭的香水味散溢開來，就像他這個人，慢條斯理間一寸寸侵入。

宋瀾生的手撫上我臉側，「說話。」

我垂下眼睛，「宋瀾生，很久不見，你什麼時候有這種癖好了？」

「是你不夠了解我。」

他幾乎是居高臨下地笑著，語調很是溫柔，「但我的確沒那個愛好。」

「我又不是禽獸，對不對？」

我擦了擦嘴。

心想，他不是誰是呢？

我問他：「你怎麼在這兒？」

宋瀾生鏡片下的鳳目微瞇，「賺錢的買賣，誰都想摻一手。」

「但是姜姜，我主要是為了你啊。」

他面上帶了點興味，「你怎麼還活著呢？」

「姜家大小姐姜凝，婚禮當天死于槍殺，幾年后卻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小明星的……」說到這里，他似笑非笑地望著我，呢喃出兩個字，「金主？」

他精準拿捏住我的軟肋，我猛地抬起頭看他。

到底是什麼原因，三個本該在不同世界的男主居然出現在同一個世界。

系統死了一樣不再回應我。

唯一幸運的是，這三個世界我都叫姜凝。

宋瀾生欣賞著我的表情，神色繾綣，好像當初推我擋槍的那個人不是他。

我這麼想，也這麼問了出來。

空氣靜默了幾秒。

宋瀾生松開手，淡淡一笑，「你現在的樣子，比起當年可太不討喜了。

」

我冷漠道：「因為我不再聽你的話了？

「養條狗，十年的感情也不能說扔就扔。

「宋瀾生，你怎麼就連狗都不如呢？」

我定定地看著他，突然又笑了。

「開玩笑的，宋總別在意。

「當年傷得太重，我爸媽把我送國外治療去了，后來回國想了想也沒什麼重要的人，就換了個城市生活。

「宋總還有什麼想問的？」

宋瀾生若有所思，不知道信了沒有。

我還想說點什麼，卻見宋瀾生目光落在我身后。

接著是「吱呀」一聲。

門被從外推開。

「你看，他們果然在外面聽著。」

我僵硬回頭，就看見了站在門外的衛鳴野和謝忱。

衛鳴野絲毫不尷尬，打量了我好幾圈，「聊完了沒啊？」

而謝忱拉住我，臉色說不上好看。

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宋瀾生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我與他四目相對，眼睜睜看著他的嘴角挑起一個笑。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姜姜，多謝款待。」

一句話，火上澆油般讓另外兩人的臉色猛地沉下去。

攥住我的手驟然收緊。

謝忱盯著我，突然說了句：「嘴巴都紅了。」

10

如果不是保鏢進來，宋瀾生應該會被打死。

雖然按照他的性子，這種可能性基本為零。

衛鳴野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掏出一瓶水給我。

「干嗎？」

他臭著臉說：「漱口！」

我才懶得理他。

轉頭就向謝忱表忠心，「我是被迫的，他是過去式，你才是未來式！」

衛鳴野一字一句說：「喂！我還在這呢！」

謝忱漂亮的臉蛋微微揚了揚，出乎意料地沒說什麼，只是拉我的手越攥越緊。

回去的路上，謝忱一直都很沉默。

我自己腦子也亂糟糟的，突然感覺到肩膀一沉。

謝忱曲著身子靠在我的肩上，悶聲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陳述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