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個意思。」宋驚年噎住,「我就是想做點什麼……讓你不那麼討厭我。」
老天有眼,原來他也是能看出來我討厭他的。
他觀察我的神色,突然恍然大悟一樣,「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介意然然?」
「你原來那麼喜歡我,怎麼可能突然不喜歡了,你是不是因為然然才鬧脾氣?」
他越說越篤定,「你別多想,然然和我青梅竹馬,要是我們有點什麼,早在一起了。」
「但我跟她只是純友誼。」
說到最后,他聲音放低,「其實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
然后挺了挺胸膛,「我答應和你在一起。」
他絮絮叨叨的話在我拿起那個筆記后戛然而止。
「宋驚年,你真的很會腦補。」
透明膠帶黏合的筆記很容易再次撕開,我當著他的面把它撕得七零八落,「我說了,我早就無所謂了。」
「你的事,謝然的事,都跟我沒有關系。」
宋驚年伸手去捋那些碎片,但實在太碎了,他的胸腔不斷起伏,惱羞成怒,「喬依依!」
他扯我的胳膊,「你別得寸進尺!我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你看,他永遠學不會低頭,施舍一樣的道歉過后,如果不如他意,立刻就會翻臉。
「就因為我那一句話,你就要作到底了是吧?」
他紅著眼,「我又不是……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9
收到謝然的消息,我并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她發來張照片,兩雙腿親密地緊靠在一起,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而被坐著的,是我的桌子。
我承認被威脅到了,要是他們在我桌子上做什麼,那也太臟了。
放學后的教學樓沒什麼人,安安靜靜的。
我推開教室門,一眼就看到第一排摟抱住的兩個人。
宋驚年站著,而謝然坐在我的桌子上。
一個低頭,一個仰頭,昏黃的陽光打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親密無間。
差一點點,就親上去了。
這就是謝然引我來的目的。
我笑了下,「你們可真會找地方。」
宋驚年一把推開謝然,臉色煞白。
因為動作太大,旁邊的桌子都震得「咚咚」響。
謝然本來支撐著他的肩膀,這一下差點跌下去。
「喬依依……你怎麼會在這兒?」
宋驚年低著頭,嘴唇囁嚅,「放學了,你不應該在這兒。」
我點點頭,「打擾到你們的好事確實對不住,但你們能換個地方嗎?」
我指著自己的桌子,「臟了。」
謝然得意地開口:「我和宋哥哥在一起了,你沒機會了!」
「我知道,我知道。」
她引我過來不就是想宣布這件事的嗎,用這樣一種膈應我的方式。
衣服突然被拽住,宋驚年指尖發白,「我沒有。」
他咬著牙、艱澀地解釋:「我沒親,沒親上。」
「她但凡再晚來一點就親上了!」謝然跳下桌子,憤恨道,「宋哥哥,我快轉學了,你也答應跟我在一起,有什麼不能承認的!」
宋驚年只不斷搖頭,再說不出一句話。
我想到他那句不是非我不可,他確實也是這樣做的。
我平靜地開口:「我說過,你們的事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如果不是在我的桌子上膈應我,我根本沒興趣來。
「明天我換張桌子,這張你們想要就留給你們,就這樣吧。」
我想走,但宋驚年還抓著我的衣服不放,他依舊俊朗,但不再張揚,「我沒親,你別生氣……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錯話,不該做錯事……我錯了。」
他斷斷續續地念,背脊彎折,「是我太生氣了,我想著不是非你不可,我才找她試。
」
「我真的后悔了。」
我掰他的手,「沒必要,宋驚年,是我錯了。」
十八歲的宋驚年喜歡誰厭惡誰是他的自由,我從一開始就錯了。
我不該把對二十八歲宋驚年的期許放在他身上,這不公平。
他也不是我想要的宋驚年。
我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清楚這個事實。
謝然聽著他一句一句地撇清關系,崩潰大哭,「你什麼意思?你憑什麼說后悔就后悔?」
「宋驚年你給我說清楚!」
太吵了,吵得我頭疼。
我掰開宋驚年最后一根手指,「不打擾你們了。」
宋驚年愕然又驚慌,「不行……」
「你不能這麼對我……」
在我即將走出這個教室時,他嘶聲喊出最后一句:
「喬喬!」
我驟然回頭,卻見宋驚年暈了過去。
10
喬喬這個稱呼,只有二十八歲的宋驚年會喊。
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以為是我幻聽。
可謝然也聽到了,慌亂地扶住他,「什麼喬喬?」
這時候學校里已經沒幾個人,最后是我和謝然齊力把宋驚年帶到校醫務室的。
「你還留在這兒干什麼!」
謝然滿臉怨恨,「要不是你,他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和他青梅竹馬十多年,要不是你,我們會順順利利在一起!」
我突然想到宋驚年那句「我們是純友誼」。
所以說男女之間哪有那麼多的純友誼呢?
一個無心,一個瞞著。
雖然惦記著那個稱呼,但我確實不適合再留下來。
第二天宋驚年請了病假,消失了整整一個星期。
后來我接到個電話,話筒「嘟嘟」了很久,對面都沒說話。
但莫名的,我有種預感,「宋驚年?」
對面依舊安靜,直到我緩緩問:「是你嗎?二十八歲的宋驚年。
」
「喬喬。」
半晌,他嘆了聲。
這次不是從聽筒里傳出來的,而是我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