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妃嬪大多都是相貌平平,或是生育了皇子的。
還有一些是頭腦不清醒與林芊交惡的。
我不想死,所以在林芊大發慈悲讓皇帝留宿我宮中時并沒有回檔——
她并不覺得自己殘忍,帶著孩童的肆無忌憚與天真,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她才是真正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那個人。
「慕妃姐姐,」林芊開開心心地過來,又給我送了一堆安神健體的寶物,個個價值千金,她卻一股腦送了我五十件,「這些都是養身體的,你可要好好用著呀。」
說罷她出神一瞬,大約是在查看我身體的數值。
我微微一笑:「多謝嘉貴妃。」
林芊撅嘴有些不高興:「慕妃姐姐總是這樣見外,我們相伴兩三載,還是這樣說話生疏。」
然而我卻知道,她并不是真的不高興。
相反,她興致盎然,樂在其中。
這三年,林芊做了什麼呢?
她距離皇后之位一步之遙,養育著最為出色的幾個皇子,陛下對她故劍情深,前朝大臣,宮中國師,無一不對她情根深種。
我甚至知道她哪個孩子的生父是哪個大臣!
可我不敢妄動。
今日我揭發了她的罪行,她可立即回檔,而后不動聲色一次又一次地殺死我。
我所能做的,只有成為林芊最難攻略的那個角色。
配合她演戲,讓她永遠保持探究的興致,叫我活命。
有次我被一個昭儀暗害,即將斃命前林芊焦急回檔,并且在我之前將那個昭儀打入冷宮。
在她對我失去興趣之前,林芊是我最大的庇護符。
我不能叫林芊輕易成功,決不能。
我要永遠神秘,永遠疏離,偶爾親昵。
恰如此刻,我輕聲道:「禮不可廢——芊芊,你如此待我,姐姐真不知何以為報。」
這是我第一次喚她芊芊,林芊睜大了眼睛:「什麼?」
下一刻我又回到了這一句話開口之前,林芊美滋滋地等我再說一次,于是我從善如流:「禮不可廢——芊芊,你如此待我,姐姐真不知何以為報。」
林芊又回檔幾次,終于聽滿意了這句話,才繼續往后說:「慕妃姐姐與我說什麼回報之事?」
她道:「待日后姐姐也誕下皇子,我總得認他做干娘呢!」
或許是因為無論皇帝還是大臣,林芊只需要花一些銀子去買些禮品贈送即刻得到全心全意的愛,所以她漸漸沒了興致。
而我作為唯一的另類,林芊無比珍視。
她稱呼我為「隱藏劇情豐富的寶藏慕妃姐姐」。
有時我也會想,或許她只是個孩子,沒有太多的壞心。
畢竟于她而言,我只不過是個提線玩偶。
誰會覺得給玩偶梳妝打扮是殘忍呢。
可我如何能夠容忍自己乃至自己的孩子由她擺布?
懷胎十月后,由著她的心意喜好,丟給我一個面目全非的親生骨肉!
我心緒幾經變幻,最終歸于一句:「誕育皇儲之事,我從不奢望。」
3
總之,在我入宮的第五年,林芊入宮的第三年,我父親與兄長終于得勝班師回朝。
我笑著對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義兄說:「兄長,你這次恩典要的可真是折煞我了。」
慕向南,我父親收養的故交之子。
三天前的慶祝宴會上當眾向陛下求了恩典,可以出入宮闈,探望小妹。
——也就是我。
慕向南彈了彈我的腦袋:「對,應該手握兵權不肯上交,風光無限,等陛下清算。」
我捂著腦袋怒目而視:「什麼話!」
說的自然是玩笑話。
我爹只有我一個親生骨肉,自然是沒有什麼犯上的心思,至于慕向南……這人素來滑不溜秋,上交兵權打消陛下疑心,還顯得多重視我這麼個妹妹似的。
慕向南自小和我不多對付,隨意說了兩句話后便要回去。
我嗤他一聲:「三十萬兵馬換來入宮半炷香,好籌算啊兄長。」
慕向南笑笑,而后和過來日常刷我好感度的林芊擦肩而過。
林芊一愣:「這是……慕將軍?」
看著她饒有興味的眼神我心中一凜,果不其然下一刻又回到了今日早晨,慕向南還沒有進宮的時候。
接著林芊便翩然而至。
手里還拿著許多別的禮物。
有時我當真不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怎麼回事,只要林芊將那人所喜歡的東西送上三百個,那人便會對她深情至死。
多麼可笑啊。
一國之君,因為三百串糖葫蘆而對一個女子傾心相待。
半仙國師,因為三百株蘭草而為后宮妃子逆天改命。
當朝狀元,因為三百張字畫而將陛下愛妃的畫像日日藏在袖中。
這次林芊又看上了我的義兄了是麼。
華美衣袖下我雙拳緊握,看著林芊散漫地同我說話打發時間等待慕向南過來,忽然她驚呼一聲不可置信看向我。
是發現我對她的好感度跌入谷底了麼?
正當我思索如何補救時,林芊卻先兀自生氣起來:「怎麼又出 bug 了?」
罷鴿?
什麼意思。
我眼睜睜看著她數十次讀檔重來,林芊氣急敗壞甚至破口大罵:「怎麼偏偏把我慕妃姐姐的好感度清空了?哪怕是把狗皇帝好感清空都行啊!慕妃姐姐多難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