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他現在啟程,到這里正好參加我們圣上的十歲生辰。
過生辰嘛,來都來了,總要帶賀禮的。
楚國北面的三州,作為賀禮,很得我們的心意。
但信去后,北齊的君王沒有回信,顯然是不愿意還我們。
早朝上,因這件事分成了兩派,一派說再等等,楚國的國勢剛有起色,切不可再生戰事。
另一派則主戰,我們現在有能力,搶回來便罷。
我贊同第一個,此事便暫停。
同年的年底,北齊一伙散兵騷擾楚國,這是時隔十年新君登基后,楚齊兩國第一次發生戰事。
這次,我主戰。
「那邊是散兵牧民,咱們出這麼多人,是不是不太合適?」
「是啊,這等于是我們挑釁生戰,不占理。」
早朝上,不少官員心生猶豫。
「是啊。若是南晉也趁此機會進犯我們,那我們豈不是腹背受敵,不如忍一忍?」
我低頭問圣上:「你覺得呢?」
「打!」圣上攥著小小的拳頭。
我笑了,和眾人道:「咱們聽圣上的。」
這一仗,楚國大獲全勝!
對方散兵三千不到,我們出兵三萬,兵馬直擊北齊皇城外,駐兵三日后我們方才退兵。
這一仗,北齊國內大為受驚,他們不知道這十年,楚國早就不是以前孱弱的楚國。
三國的局勢,早已是翻天覆地。
新泰五年,北齊君主爽約不來,但給我帶來了生辰賀禮。
就在我生辰這一日,他讓使臣將楚國割出去的三州還給了我們。
并恭賀我萬福長安。
我捧著文書獨自去了皇陵,盤腿坐在門外,一封一封讀給先帝聽。
「你想做的,我做到了。
「那年我們閑聊,說總有一天讓他們跪著,給我們納貢。
「這一天不遠了!」
我笑了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給他倒了一杯。
「你一生不曾飲酒,這次破例陪我喝一杯可好?」
我飲盡杯中酒,枕著文書平躺在地上。
天空很藍,風很輕,通體舒爽。
我哼著個曲子,是那年我和長平在北齊時學到的,長平還會拉琴,但不大好聽。
「圣上。」我偏著頭看著他。
「下輩子,你去做一個鮮衣怒馬無憂無慮的少年吧,下輩子,楚國一定很強很強,可任由你走遍山川,看遍世間美好。」
湛藍的天,竟開始下雪了,一粒落在我的臉上,溫熱的……
我拂袍起身和他道別,徐徐走下皇陵。
進城后,城中已是沸反盈天,熱鬧非凡。
鞭炮從街頭到巷位,濃煙翻滾著,人們擊掌歡慶跳舞高歌。
他們也在慶祝失去的國土,回來了。
人們跪在玄武街上,沖著皇城跪拜,祝寧大人萬福!
路堵著,我進不了皇宮,只能上了城樓。
站在城樓上,看著如山海一般的百姓,心情極為舒暢。
一身紅衣的韓霄,如開在枝頭明艷的花,立在城墻上。
他沖著我笑,一如那年在法華寺時那樣。
在我二十五歲生辰這一天,云京依舊是大雪,他迎著風雪朝著我笑。
「寧宴,這里好高啊!」他攏著手沖著我笑,眉眼間皆是玩世不恭。
我點了點頭。
「這里,是最高處!」
他依舊喊道:「寧宴,你欠我的錢,什麼時候還?」
我朝他伸出手,笑著道:「現在還。」
他大笑,在漫天飛雪高歌歡慶中舞刀,紅衣似火明媚張揚。
我及笄那天大雪,那人說要退婚。
如今我除了婚事,什麼都有了。
包括,這天下!
-完-
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