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依舊冷嗤!
我告訴她正確的答案:「我會在宮中見到被家族拋棄的侄女的第一眼,就對她拼命地好,讓她去勾著太子。姑侄合力將先帝和太子都握在手心。」
我抬眸掃她一眼,「這樣,晉王就能退可守進可攻。」
寧太妃一愣。
大約是想到了五年前她差點扇到我的那巴掌。
「你們還是不了解我。當然,你們誰都不了解,只盯著眼皮前頭的那點亮。」
那亮還是當年的太子給的。
「我這人很簡單,」我起身,撫了撫袖子,「誰做初一,我就會做十五。」
保定侯的劍并不敢真的抹我脖子。
他的劍被動地跟著我走。
我推開了他的劍,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現在求我,也沒有用了。」
寧太妃對著我破口大罵!
保定侯愣愣地看著我,我走到圣上的靈柩邊上,垂眸打量他的遺容,「你們還不懂嗎?」
「時至今日,便是圣上活著,也拿我沒有辦法。」
「沒想到你野心如此之大。可有什麼用,你手中沒有兵權,什麼都是虛的。」寧太妃道,「你當你走的不是尋常路,可你也不過是個尋常的女子。」
我看向寧太妃,笑了笑。
她愣怔了一下,似乎想明白了,又似乎沒有想明白。
我敲了敲靈柩,指下發出鏗鏗之聲。
靈堂瞬間被內衛包圍,一柄柄寒光閃閃的刀,比保定侯手中的劍更寒涼更嗜血。
「你早有準備?」保定侯踉蹌了幾步,不敢置信地道,「你,你知道我們會來。」
不等我回答,保定侯又道:「你,你在拿我們,給天下人給朝廷給皇室做投名狀?」
「侯爺終于聰明了一次。」我贊賞地點了點頭。
保定侯又坐在了地上。
我半蹲在他面前,「知道為什麼圣上殺了二皇子長安王,卻一直留著六皇子晉王不殺?」
「為什麼?」他問我。
「他留給我殺呢。」我漫不經心地道。
抄了保定侯府,殺了晉王,是他給我的考驗,也是給我的機會。
百姓、朝堂,以及即將登基的新帝都看得到,我寧宴攝政的第一天,是個什麼態度。
我不婚不育不與外男接觸,我無家無心無欲,我一心為皇室為天下社稷。
多純粹的女政客?
我揮了揮手,「晉王和保定侯造反,帶走吧。」
如果保定侯不造反,我是不會動他們的。🗶ļ
路都是自己選的。
我的路、他的路、韓霄的路、圣上的路……
「我小看你了。」保定侯滿面死氣,坐在地上已是不能起。
三日后,寧太妃自縊在皇廟,晉王圈禁宗人府,保定侯闔府抄家,男女皆發配去嶺南。
我只去見了晉王。
「表姐。」他坐在軟榻上,目光灰暗地看著我,「我到現在才明白,那年我去找你,你和我說的話。」
「表姐,我是不是太傻了?」
我摸了摸他的頭,低聲道:「你不傻。若生在尋常府邸,你憨厚天真,赤忱純善,一定會有很完滿的人生。」
那年我告訴他,讓他不必太努力,傻人有傻福。
他說他母妃不喜歡他傻,他得聰明著。
圣上這個人看著弱,可手段一點都不弱,他們就是沒看明白這點。
「表姐,我會死嗎?」他問我。
「不會。」我捏了捏他的臉,「只要我在,誰都不能動你。」
他哭了起來,說好。
順康四年四月,大行皇帝入皇陵,七歲的新帝在第二日舉行了登基大典,定年號新泰。
四月初九,我牽著新帝臨朝。
新帝邀我坐龍椅,我道不敢。
新帝也不敢坐,和我并肩站著,滿殿朝臣跪著不敢起。
我嘆了口氣,牽著新帝的手坐了下來。
金殿上,緊張的氣氛松弛下來。
18
我在西苑見的韓霄。
此刻站在西苑的花園里,四周姹紫嫣紅生機勃勃。
他不知何時蓄起了胡須,皮膚曬黑了很多,早褪去了青澀,周身是殺伐之氣。
「韓將軍,別來無恙!」我笑道。
「末將韓霄,拜見寧大人!」他沖我抱拳施禮。
我笑著白了他一眼。
他也跟著笑。
「你這胡子真丑。」
「你漂亮就行了。」他湊上來盯著我打量,「也沒有老,真是奇了怪了。」
我呸了他一聲。
「我才二十歲,我老什麼,正當好年華!」
我背著手往前走,他趕了幾步跟在我后面,又偏著頭笑嘻嘻地看著我,「對,對,好看!」
「你就丑,全臉就牙白。」我道。
他一聽,牙齜得更大了,「那你多看我好看的地方。」
我踹了他一腳,他捂著屁股笑。
「南晉這兩年規矩了很多,你功不可沒。」我輕笑,「先帝在的時候常常夸你,說兒時沒看出你有這本事。」
韓霄得意揚揚。
「被我打怕了。我這輩子除了打不過你,天下誰是我的對手?」
我笑了他半天,還是恭維了他幾句,他更得意了。
「你更厲害,在你的治理下,楚國一年比一年好,我一路回來,聽到的都是百姓在夸你。」他一臉崇拜地看著我,
「你不知道吧,許多百姓給你建生祠,日日燒香拜著,祝你萬福長安。」
我也得意地挑了挑眉,「那當然,我是寧宴,不是別人。」
他一個勁地說對對。
「幸好那時候我去法華寺找你,借你錢了,不然我現在還不曉得在哪里討飯呢。
」
我被遺棄的時候,在法華寺住了三天,只有韓霄一個人去找我。
「寧宴。」他忽然停下來,定定地看著我,「以后我能給你寫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