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咳一聲,對著她招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一陣嘰嘰咕咕,簡行知就在一旁笑著看我。
小梅捂嘴,瞪大了眼,見鬼似的看了看簡行知,用被子一包,護著我去了屏風后,忙活了好一陣兒,終于換好衣裳。
臨走前,小梅探頭探腦道:「小姐!您吩咐的專門為公子燉的鴿子湯好了,要不要端進來?」
「不必——」
「可。」
我和簡行知同時開口,他扭頭看著我,挑挑眉,「到底是嬌兒一番心意,端進來吧。」
小梅頭上還黏著幾片鴿子毛,興高采烈地將鴿子湯端到離我們最近的小桌子上,生怕打攪了我,飛快地跑出去。
簡行知照舊扔掉勺子,端起來大口喝掉,我皺皺眉,「你沒吃飯嗎?」
他擲下湯盅,挑起備好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手,「本想跟你一起,可惜臨時被叫去了戶部,便沒顧得上。」
他心滿意足地摸摸我的頭,「有嬌兒念著我,好得很。」
我垂著腦袋,心想給你燉鴿子湯也不是出于這個目的,他把我想得太好了。
我想跟他坦白,一抬頭卻瞧見他臉色不太對。
我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他驟然靠近我,呼吸溫暖而滾燙,撫摸著我的臉,低沉道:「你摻東西了?」
我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什麼東西?」
他神情似在隱忍,額頭漸漸被汗水浸濕,一把將我扣住,臉色陰沉,「嬌兒,說實話……」
我生平頭一次遇見這種狀況,頓時想到阮舒桐給我的藥,扭頭看桌子上空空如也。
我的大補丸不見了!
完了……
小梅這蠢東西,定然將藥當作什麼好東西灑進了湯里。
我咽了咽唾沫,怯生生地不敢與簡行知對視,低著頭小心翼翼道,「簡大人,我……我要跟你坦白……也許……可能……是下藥了……」
「也許?可能?」簡行知聽完的我話,臉色更加陰沉,往日良好的修養已然拋到九霄云外去,咬牙切齒道:「嬌兒,你是怪我沒有好好疼你?」
我驚恐地搖搖頭。
「什麼亂七八糟的藥,你也敢放在手里!你想圓房,直接與我說便是!」
我六神無主,急中生智道:「不如……不如我叫簡叔送你去花樓……」
他將我死死拉過去,用滾燙的身子壓住我,「秦嬌!你還有什麼是不敢做不敢說的?我這幾日來,百般隱忍,就怕嚇到你,你還真以為我六根清凈,無欲無求?」
我心想,此事因我而起,把心一橫,「簡大人,我就在這兒,任你處置!」
簡行知被我氣笑了,「你身上來著,我還能怎麼處置?」
「那……那怎麼辦?」
「涼拌!」
我被他吼了一聲,乖乖鎖在被子里,不敢講話。
簡行知似乎意識到兇我了,神色緩和下來,連人帶被子攬過去,「我出去一趟,你先睡。」
熱騰騰的溫度透過了被子,很快,門從外面關上,我睡不著,心兒砰砰亂跳,整個人蒙進被子下,裹成了一條毛毛蟲。
這個時機不對,好好的藥浪費——
我猛地捂住嘴,該死的,想到哪里去了!
很久之后,簡行知回來了,我露出兩只眼睛,見他發梢濕潤,水珠還掛在他敞開的領口,閃爍著晶瑩珠光。
簡行知像個沒事人一樣,將我往里一推,自己躺在外側,閉上了眼睛。
我動動腦袋,好一會兒才平復了心跳,「簡大人……你冷不冷?」
簡行知閉著眼,哼道:「冷,冷點好。」
可床上只有一床被子,我糾結了很久,才掀開一個小角,潦草地搭在簡行知的胸膛上。小角與簡行知偉岸的身軀比起來,簡直小得可憐。
簡行知突然握住了我的手,睜開眼,不滿地看著我,「嬌兒,我不碰你,并不默認你可以為所欲為。」
我扭動著手腕,「我分明是怕你凍著!」
簡行知另一只手突然拽住被子一角,一扯,我滾進他的懷里,肌膚相貼,心跳聲清晰可聞。
被子蓋在我倆身上,冰冷的溫度凍得我一個哆嗦。
「還有事嗎?」他問。
「沒……沒了……」
簡行知的身上帶著沐浴之后的皂角清香,很快就暖和起來,甚至比我自己待著更暖和。
天亮時,我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趴在簡行知身上,腦袋湊在他頸子下,兩只胳膊緊緊環著他的腰。
我動了動脖子,發出了熟悉的咔嚓聲,「啊——」
簡行知在我痛苦的喊聲中醒來,目光惺忪,恢復如常,坐起來,伸手扣住我的脖子,「落枕了?」
我起床氣還未消,眼下幽怨地嘟囔起來,「都是你,第一次腰扭了,第二次脖子睡歪了……下次呢……」
簡行知被我逗笑了,「嬌兒,你像個小怨婦一樣嘟囔什麼呢?」
我突然想起還有個事沒問他。
我跪起來,兩條腿兒一邊一個,跨坐在他身上,兩手交疊,套上他脖子,湊近問道,「你說,肋下的傷到底怎麼弄的?」
簡行知挑挑眉,「嬌兒,你這樣問,犯人可不會老老實實地說。」
我疑惑道,「那怎樣才肯?」
簡行知想了想,一雙黑眸泛出奇異的光彩,「嚴刑逼供。」
我蒙了一會兒,突然像開了竅一樣,在他溺死人的目光中,拆下床頭的飄帶,將簡行知雙手都捆起來,甚至打了個死結。
兩手推著他手腕,往頭上一壓,輕而易舉將他撲倒,跨坐在他腹部,惡狠狠道:「犯人簡行知,從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