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語氣生硬,「我沒有錯!錯的是你!」
簡行知似乎被我氣著了,語調輕輕揚起,「我?」
5天色擦黑,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從簡行知處離開。
剛回到院子里,小梅圓滾滾的小身子便朝我飛撲而來,「小姐!您終于回來啦!咦?眼睛怎麼紅紅的,嘴巴也腫了!」
我關上門,趴在被子里一言不發。
簡行知這個衣冠禽獸,不僅逼著我認錯,還強迫我伺候他喝湯,整只烏雞丟給我,必須親手去骨,撕成雞絲喂進他嘴里。
他說道:「嬌兒,我并不推崇婦人遠朝堂這種陳詞濫調,甚至,我從來沒有要求你服侍我。今夜我要求你做的事,你的張公子、王公子、李公子亦會要求,且會變本加厲。你知道你最大的錯處在哪嗎?」
他手指繞著我的發絲打圈,見我不說話,才慢悠悠道:「你低估了我對你的容忍度,亦將你的名聲架在火上烤。新婚三日,不歡而散,流言如刀,會傷人,即使你不介意,也要疼上一疼。」
「可是我跟你在一起,根本不快樂。」
簡行知幽深的眸子靜靜看我,「捫心自問,真的是這樣嗎?」
我躲在被子里,像打了敗仗的小狗,流了幾顆珍貴的淚珠子,昏昏睡去。
我又夢見了簡行知,他端著一碗烏雞湯,要我張嘴。
我想逃,卻被他輕而易舉捉住,誘哄道:「咽下去便不難受了。」
那東西沒有想象中的辛辣,帶著一股清涼甘甜,瞬息撫平了積聚在肺腑的燥熱。
次日睜眼,窗外春風習習,說話聲順著敞開的窗扇幽幽飄進。
我尋到窗邊,一瞧。
小梅端著臉大的碗蹲在廊下,與簡府小丫頭閑話家常。
「小梅,你喝的什麼呀?」
「甜湯。」
「好喝嗎?」
小梅憨憨地回答道:「姑爺賞的,當然好喝。」
「公子為何賞你?」
小梅搖頭晃腦,「當然是我替姑爺保守了秘密。」
我一手托著腮,倚在窗欞旁,笑道:「哦?你替姑爺保守了什麼秘密?」
「就是他昨夜來看過小姐——」她的話戛然而止,圓潤的身子僵成石頭,低著頭嘟囔,就是不回頭,「一定是小梅沒睡好,聽岔了。」
說完,她像別人搶食似的,端著一大碗甜湯一飲而盡。
我冷笑道,「小梅,過來。」
她這才像只犯了錯的鵪鶉似的挪騰到窗邊,「小姐,您醒啦?」
小梅像在甜湯里打過滾兒似的,渾身都是甜味兒。
我嗅了嗅,忽然記起昨夜夢里烏雞湯的味道,問:「簡行知昨夜來這兒做什麼?」
小梅縮了縮脖子,「喂小姐喝東西。」
隨后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可好喝啦!小梅也有呢!」
我笑著,「是嗎?不如和你一起打包賣掉,讓小姐也賺點銀子花花。」
小梅嬰兒肥的臉像吃了苦瓜似的皺成一團,「小姐,小梅藏了好多甜湯,姑爺說一天只能給您一碗……小梅不聽話了,小梅都給你!」
誰稀罕他的東西,我秦嬌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怎會貪圖一口吃的。
后來,我將小梅的存貨都喝光了……
小梅紅著眼眶,眼巴巴望著喝空的碗,流下了悔恨的眼淚。
我悄悄囑咐小梅去尋方子,得到了簡行知的答復:「想學,親自來求我。」
做夢呢?
兩人冷戰,就戰到了歸寧之日。
這天,我特地起了大早,以便小梅笨手笨腳地給我梳她并不拿手的婦人髻。
簡府大門前早已停了輛馬車,簡叔正指揮下人往車中搬運禮品。
見我出來,簡叔笑道:「夫人,這些東西都是要運去秦家的。」
我一愣,上次和他不歡而散,他怎會陪我歸寧?
車簾被人從里面挑開,露出簡行知一張俊逸溫雅的臉,「上來。」
不過是幾步路,還能累死我不成?我秦嬌,就是腿斷了,爬過去,也絕不做簡行知的車!
我斂衽一禮,「車中擁擠,嬌兒便不與簡大人擠了,兩府相去不遠,走過去便是。」
突然,身后傳來簡行知惋惜的聲音,「今日小廚做了甜湯,我猜想夫人未用早膳,便帶了一盅過來,眼下大約是不用了。勞煩簡叔——」
他的話在我掀開門簾的瞬間戛然而止。
簡行知似乎料到了我的反應,嘴角緩緩勾起,拍拍身側,「那……委屈你擠一下?」
我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甜湯的誘惑,踩著馬凳上車。
進門時,我不小心踩到了裙擺,失去平衡,撲通跌進簡行知懷里。
我趴在他肩頭,竹葉兒香縈繞鼻息,就聽簡行知無奈嘆氣,「甜湯就這樣好喝?也值得為此跟我慪氣?連路都顧不得看了?」
我本能想遠離他,騰地起身,沒站穩,再次跌坐在他身上,滿頭珠釵攢動,一撞,好不容易挽起的發髻隨著頭飾的掉落驟然松散。
青絲奔瀉而下,將我和簡行知籠罩在一起,鼻息交融。
這種奇妙又古怪的感覺真是糟糕透頂。
我當即紅了臉,先發制人道:「不許看我!也不許和我講話!」
簡行知不僅不聽,反而將我拉得更緊,手指插進我的發間,指腹揉磨,聲音低沉如佳釀醉人,「嬌兒好美。」
他挑起我一縷發絲,吻上去。
我抽出發絲,「簡大人的甜言蜜語,都是長風樓學來的吧?」
畢竟京中的公子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長風樓,尤其那絕代舞姬碧春兒姑娘,更是勾走了不少人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