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輾轉反側,突然很想念他的肩膀和胸膛,連回憶中那一個吻也變得濕熱起來。
一夜未眠,第二天我頂著兩只黑眼圈起來,剛走到廊下,就聽到小廝在低聲議論。
「聽說太子在東山剿匪受了重傷,命不久矣。」
「不知道咱們辰王是否平安?」
「我聽天香樓的翠姑說,東山的土匪從前在大漠里打過狼,身手非尋常人能比,前些年,皇上派精銳的西北軍去剿匪,硬是攻打了三個月,才將匪徒抓到了四成,剩下的那六成如今東山再起,實力定然超越從前。」
「哎,京城的天恐怕要變了。」
我聽他們這樣說著,心緒愈加煩亂,前幾日派人送去的信件至今沒有回復,李辰他真的出事了嗎?
15
李辰給我留下了十個護衛,都是他的心腹。我留下五人守衛王府,帶著另外五人踏上了去東山的路。
臨行前,嫡姐托我一有太子的消息立馬傳遞給她。
她近日氣色好了很多,眼睛里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只是,也許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她比從前多了一絲狠厲的氣場。
也許,她想通了。
老夫人說,在東宮,在皇宮,你不是鬼也會變成鬼。
在護衛的保護下,我一路快馬,趕了三天三夜終于到達東山,東山腳下荒無人煙,我找了許久都沒找到李辰和太子的營地。
難道,他們真的兇多吉少?
正當我迷茫無助時,一支飛箭朝我射來,護衛打掉了那支箭,我蹲下來,害怕地抱緊腦袋。接著馬蹄聲至,只聽到有個人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打斗便停下來。
我慢慢抬起頭,來人坐在馬上,黃金鎧甲,意氣風發,正是我的夫君——李辰。
他身后跟著一小隊人馬,他跳下馬,朝我伸出手:「小五,過來。」
我便乖乖地伸出手,被他猛地拉起來抱在懷里。
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我放聲大哭,「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你擔心我?」他抹去我眼角的淚水。
「我當然擔心,我膽子小你不知道嗎?」我在他胸口捶了幾拳。
「我知道。」他再次抱緊我,在我耳邊輕聲說:「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我在營地里見到了太子,他左肩中箭,傷口不深。誠然,太子命不久矣的謠言是他們故意放出去的,好讓三皇子乘虛而入,奪取儲君之位。
我對他們謀劃的大業不感興趣,只是躺在李辰的懷里問他:「若我離開京城,你會放下一切和我一起嗎?」
他刮了下我的鼻子,只說了兩個字:「當然。」
16
我和李辰離開京城之前,太子召見我。
如今三皇子這根眼中釘已被拔除,太子的帝王之路再無人阻擋,我和李辰離開京城是最好的選擇。
他見到我時,只說了一句話:「鶯鶯的孩子沒了。」
我從他的眼睛里沒有看到太多的悲痛,更多的是無奈。
「太子殿下,您還會有很多孩子的。」我安慰他。
我又去見了嫡姐,她戴著龍鳳珠翠冠、穿著織金龍鳳衣,還是當日回門時那個高貴、驕傲的太子妃。
而這一刻,我突然不再自卑。
「上官鶯鶯酷愛西池塘那兩株并蒂蓮,她說,那是他和太子的象征。」嫡姐悠悠地說,「沒人知道我在西池塘的鵝卵石上鋪了新的苔蘚。」
「就算知道又如何,太子登基勢不可擋,我爹是宰相,太后,她現在能拿我怎樣?」
她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告訴嫡姐我要離開京城了,許是太突然,她先是一愣,隨后問:「辰王愿與你一起離開?」
我點點頭。
嫡姐笑笑:「看來你還真是嫁對了人。」
我留下陪嫡姐用過晚膳才離開,剛出門就看見李辰。
「你怎麼來了?」
我揉著圓鼓鼓的肚子,一不小心吃撐了有些難受。
李辰三兩步走過來,一把將我按進懷里,「我來接你。可是有人為難你了?」
我被他勒得更難受了,「沒有,就是吃太多了想吐,你快松開。」
他似乎松了口氣,哼笑一聲,捏著我的臉說我是「貪吃的小豬」,然后緊緊握住我的手,帶我離開東宮。
17
我與嫡姐這一別就是十年。
離開京城的第二年,皇上駕崩了。
太子李洵登基,嫡姐做了皇后,一時風光無限。
我和李辰在江南一帶定居,開了間藥房,隱姓埋名不問朝政。
嫡姐來信說上元節快到了,最近正忙著籌備宮宴,還要應付上官鶯鶯拙劣的小伎倆,她倆從東宮斗到后宮,嫡姐說是時候結束她們之間的爭斗了。
我知道,用不了多久,上官鶯鶯就不能在嫡姐面前蹦跶了。
信的最后,嫡姐問我過得如何,說我還沒去過她宮里,讓我什麼時候去坐坐。
信是李辰念給我聽的,彼時我正擼起袖子埋頭搗藥。
我讓李辰幫我把信收好,夜里睡不著爬起來挑燈給嫡姐寫了回信。
「嫡姐在宮中也照顧好自己,我們一切安好,勿念。」燭光倒映出的人影多了一道,李辰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他捏著我的肩,「寫完了?」
「嗯。」我抓住他的手,回頭:「老夫人說,在皇宮里,你不是鬼也會變成鬼。
」
他將我的手回握住,「你擔心嫡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