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反駁:「我何時騙人了!」
「殿下總說心悅我,卻又一次次將我推開,半點都不曾真的心疼我。」
「你胡說!」
「若是真的心疼我,又怎會將那紅玉簪和白重給了三公主!」
裴晏這近乎咄咄逼人的一句讓我瞬間頓住。
「你……」
我低頭去看裴晏。
卻見這人錯開我的目光,緊抿著唇,嗓音都在發著顫:
「分明是殿下同我說要與我用相配的發飾,卻又出爾反爾設計讓三公主戴上;分明信誓旦旦說要替我治好身子,卻又趁著我不在,將我像個玩物一般隨意地扔給別人。」
「殿下何曾真的心疼我?偏偏我都信了……」
我恍惚想起,先前的確是我要強求裴晏在野宴那日戴上紅玉發冠的。
畢竟父皇都讓裴晏跟著沈云卿。
我實在氣不過,又想讓眾人知曉裴晏是我的人。
那次,的確是我設計了裴晏。
裴晏這些話說著實可憐。
我甚至都開始反思是不是我真的做得有些過分了。
尤其是在看到裴晏那張和夢里已不同的臉時。
但我很快清醒過來。
皺眉道:「你都為了保護沈云卿傷了臉,我又何必繼續巴巴貼著?要是知曉你心悅沈云卿,我定不會主動去尋你。」
這是實話。
我就算再混球,也做不出在得知裴晏有心上人的情況下,還對他強取豪奪的事來。
可裴晏卻突然笑了。
「小殿下吃味了?可那日并非我主動想去擋在她身前的。」
他的歡喜過于明顯,導致我有些茫然。
于是我提醒他:「裴晏,你不應當對我這般態度。」
都不對勁了起來。
他分明是厭惡我的。
分明應該……
「分明應該疏離殿下,不許殿下親近,亦不會那般溫和地同殿下說話。」
裴晏開口說出了我心中所想的話。
我訝異地看向他,卻見裴晏對著我輕笑了下。
帶著點說不出的意味。
語氣卻異常輕柔:「可殿下的喜歡總是那般短暫。我又不知何時若是出了一個比我生得好看的,小殿下是否就會因此棄了我,轉而去尋了別人。」
我想反駁說我并非那般膚淺的人。
可話到嘴邊又心虛了起來。
好吧,裴晏的確了解我。
見我不吭聲,裴晏的笑意愈發濃厚。
卻又帶著冷意。
「小殿下的喜歡太過于輕易,我不敢去賭。」
他輕嘆了口氣,可動作卻與神態不同。
手指一點一點卻又強硬地插入,直至十指相扣。
我掙脫不開,又氣又惱:
「裴晏,你這是以上犯下!」
「那便治臣的罪!」
手里被塞了一把匕首,刀尖對著裴晏。
他抬眸朝著我笑得眉眼彎彎:
「臣認罪。」
分明還是先前那般君子端方的姿態。
可我卻覺著裴晏骨子里其實早就瘋了個徹底。
鮮血浸透了外袍。
我下意識扔掉匕首,盯著裴晏:
「你以后會殺了我。」
「不會。」
殷紅的唇貼上指尖,裴晏一字一句。
帶著點顫意:「臣心悅殿下。」
「……久矣。」
13
裴晏說他心悅我。
可我不信。
哪有人心悅女子會裝得那般冷淡,還裝了那麼久的!
溫楚也不信。
她覺得我應該提防著裴晏,說不準他在沈云卿那邊也是這般說辭。
又慫恿我給裴晏下蠱,這樣他的生死就掌握在我手上。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一提到裴晏,阿楚總有一種想弄死他的狠勁。
燕常青沒有吭聲。
他最近情緒不太對勁,經常發呆。
溫楚說他是有了少男心思,讓我別管。
反正這人也給不出什麼正常建議,我也就沒太在意。
可裴晏實在知道我喜歡些什麼。
今日手腕金鏈,明日便是全身紅繩。
我疑心這人是偷看了燕常青的話本,可燕常青又和我保證,這些話本他都藏得好好的。
對此,溫楚只是冷笑了聲。
又過了兩三日,我突然反應過來我該回京了。
本就是為了避開裴晏,誰想這人居然跟著過來了。
等等,他怎麼會知道我在別院的?
只是還沒等我想明白,我就被囚禁在了別院。
陪我一起的,還有燕常青。
只是他比我更慘些,是全身都被繩綁起來的。
據說還是阿楚親自動的手。
因為這兩人吵架了。
我瞧見他的時候,忍不住嘖了聲,感慨人不可貌相。
阿楚綁得實在妙,連小燕如此粗人竟有一天會有這般動人美貌。
燕常青委屈。
但委屈了沒多久,他就爆料出一個更驚人的消息:
「小九,阿楚便是風月大師!」
「……干恁娘的!」
我替小燕鳴不平。
14
在京城,風月大師的名頭很響。
這人寫的話本超脫世俗,卻也因此被那些讀書人列為禁書。
但無人知曉風月大師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可如今小燕同我說,寫出那些風流話本的人竟是往日最為端莊的溫郡主。
「她還逼問我是更喜歡作為風月大師的她,還是更喜歡作為溫楚的她!」
我正憤怒于阿楚的隱瞞時,就聽到燕常青這大老粗帶著哭腔喊。
又抽抽噎噎:「可我兩個都很喜歡……小九,我這般是不是不忠于阿楚?」
于是我瞬間面無表情。
干啊!
兩個不都是阿楚嗎?
所以我干嗎要去管這兩個人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