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知曉這只是一個正經暗號。
可如今由裴晏說出口,某些從話本上看來的畫面又恰好不合時宜地浮現了上來……
我嘶了聲,忍著臉紅義正詞嚴地拒絕:「這不妥當!三皇姐找裴公子自然是有要緊事的,睡覺一事有我和你便足矣!」
此話一出,燕常青大松了口氣。
他用大掌拍了拍我的背,模樣頗為感動:「好小九,的確有我倆就夠了!」
「殿下倒真是好雅興啊。」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裴晏在說這句話時頗為咬牙切齒。
但轉念一想也是。
畢竟我不曾按照裴晏的計劃來,甚至還主動讓他到沈云卿那里去。
他心中不悅也正常——
正常個屁!
我冷笑,轉頭對著那侍女說:「回去告知三皇姐,我心中已知悔改,以后定不會打擾到她和裴公子!」
侍女唯唯諾諾應是。
而裴晏臉色早已恢復如常,只沉沉地看著我和燕常青。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5
燕常青說裴晏離開時很是生氣。
「阿楚就是這樣!」
他信誓旦旦:「別看表面沒什麼,但若是你不去哄的話,那事兒可就大發了!所以你們吵架了?」
阿楚是穆王府郡主。
穆王府和將軍府向來不對付,可偏燕常青瞧上了人家郡主。
「我能和他吵得起來?」
我翻了個白眼,心想裴晏可不是想和我吵。
他是想直接弄死我。
燕常青今天來這一遭,定會讓小心眼的裴晏又記上一筆賬。
想了想我又沒忍住踹了他一腳:「回去就讓燕夫人收了你那些話本!」
「別啊!」
燕常青哀嚎。
被他這麼一鬧,先前煩悶的情緒也消散了不少。
我和他插科打諢了幾句,就把人也趕回去說要歇息了。
夜里睡得極深。
昏沉間,我隱約感覺到身上一重。
而后唇上有人在輕舔廝磨。
像是泄恨般地輕咬了下后就得寸進尺一般地探入。
「好在你身邊無人。」
那人低笑,又小心翼翼地蹭了蹭我的脖頸。
似是不滿地小聲說道:「我還是很不喜他,可你老是護著。分明說心悅我……果真只是嘴上說說罷了,半點都不曾真的心疼我。」
「你這人,向來慣會說得好聽,卻無一句真話。」
身側似有人躺下。
我睡得極深,只覺是在夢中。
畢竟裴晏是出了名的君子端方,又是那般厭惡我,怎會深夜來偷吻我?
更何況,他怎麼可能會如怨婦那般啰嗦!
第二日醒來,我特地看了看身側位置。
無任何異樣。
我咋了咋舌,心想我這夢做得還真是愈發離譜了。
6
圍獵后幾日,裴晏一直都跟在沈云卿身邊。
聽說兩人相談甚歡。
這讓我愈發覺得那晚是我心有不甘而做的一場夢。
而那日裴晏來我帳篷的事傳到后來就演變成我因愛生妒,故而尋著法子去折辱裴晏。
甚至還因為覺著兩人不夠刺激,便有意尋了燕家那位小將軍一塊兒加入。
據說那日素來溫潤平和的裴公子出帳篷時,衣衫凌亂,連眼眶都是紅的。
于是傳到最后便是眾人對我的一陣感慨:
「九殿下竟威猛至此!」
為此,沈云卿還特地在秋獵最后一日的野宴上警告我。
甚至還扯上了什麼仁義道德。
我聽得不耐煩,搶在她開口前嬉皮笑臉地打斷:「三皇姐若是這般心疼他的話,不如我將那株白重送給三皇姐。
屆時再由三皇姐贈與裴公子,皆大歡喜。」
裴晏先天體弱,若要徹底治好,需要不少珍奇藥材。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藥,如今就在我府上。
這也是為何裴晏身為丞相府嫡子,卻能被我強逼著入了公主府。
我自認不是個好人,為得到想要的便可不擇手段。
可我又是個貪生怕死的。
果不其然,沈云卿眼睛一亮。
可臉上的喜色還未浮起便被她強行按下,又故作不悅皺眉:
「慎言!裴相為我朝鞠躬盡瘁,你怎可如此折辱行初!」
沈云卿向來是這般假模假樣。
我嗤笑,剛想說什麼時,卻聽到旁邊有人驚呼了一聲。
我抬眸看去,正好對上裴晏沉沉的目光。
他朝我們走來。
視線卻在掃過我發間的那支翠色簪子時猛地一怔。
與此同時,又有人笑著調侃:
「小裴大人與三殿下倒是心有靈犀,那發冠和玉簪瞧著便是一對!」
今日裴晏將頭發梳起,束在一頂銀鑲紅玉的發冠中。
顯得愈發俊美。
裴晏緩過神來,問:「三殿下平日最喜素雅,怎今日戴了紅玉簪?」
沈云卿下意識摸了摸簪子。
又笑:「是素鳶帶過來的,我一瞧便覺得喜歡,倒不承想正好與你撞上了。」
素鳶便是那日來我帳篷尋裴晏的侍女。
而那簪子,原是我的。
沈云卿這話一出來,倒是更坐實了先前那人說的一句心有靈犀。
于是打趣調侃之人更甚。
其中不乏一些等著看熱鬧的。
裴晏面無表情:「的確是巧了。」
話雖是對沈云卿說的,可裴晏卻是看向了我。
眼底隱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薄怒。
薄怒?
我下意識覺得自己看錯了。
然而等打算細看時,裴晏卻已經收回了目光,面色如常地同旁人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