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隊伍都來觀戰了。
醫學院實力強勁,這場辯論賽打得十分激烈。
最終,我們以微弱的優勢險勝。
全場掌聲雷動。
直到最后,我才發現段澤丞竟站在最后面,默默地鼓著掌。
他是顯眼的。
然而,整場比賽,我一直專注于自己,完全沒有注意過,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看來,我已經完全把他當作普通人了。
下臺的時候,林詩詩看到了段澤丞。
「哇,沒想到他也會來觀戰呀?」
我輕松笑笑。
「有什麼沒想到的,大家都能來,人家為什麼不能來。」
「……那倒也是。對了,你知道嗎,今天醫學院的一辯,就是那個大美女安然,以前追過段澤丞哦。」
「哦?」
我一下來了興趣,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追到了嗎?」
「當然沒有了!」
詩詩放低了聲音。
「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段澤丞喜歡男的?」
「你放狗屁!」
她白了我一眼。
「據說,據說嗷,段澤丞有個死了的前女友,你知道什麼概念嗎?就是白月光,朱砂痣那種,一直念念不忘,安然追段澤丞的時候,段澤丞就跟她說過了。但是她非說不介意,還跟人夸下海口說必定拿下段澤丞,然后有一天呢,她覺得時機到了,就去拉人家的手,結果被人家一下甩開了,還一頓罵,你也知道段澤丞嘴巴有多毒,安然就受不了了,后面就不追了。」
「牛哇!沒想到他倆還有這段!」
「看不出來吧?段澤丞那張臉,看起來就像渣了好多人,沒想到人家還是個情種呢。」
「嘖嘖,這誰能想到。」
我偷偷瞄了一眼段澤丞,內心唏噓。
無懈可擊的闊少爺,原來也受過情傷呢。
段澤丞有所感應似的,突然看了過來。
我一怔,大方地對他笑笑,跟林詩詩一起走了。
贏了半決賽后,輔導員出錢,犒勞了我們一番,帶著我們出去好好吃了一頓燒烤。
那頓酒,一喝就喝到了十一點。
我是真的高興,喝了不少,回去的時候,人都是暈的。
富哥照常打來了電話。
「小胡,今天過得怎麼樣!」
「超級好,富哥,我們進決賽了哦!」
富哥在那邊鼓起了掌。
「我就知道,小胡太棒了,全世界最棒!」
支付寶提示音響起,他又轉進來了不知道多少錢。
被夸了。
開心。
或許是酒精作祟,又或許是別的原因。
我開心了一下,又不開心了。
因為,我并不是小胡啊。
他夸的是小胡。
不是月月。
冷風吹在臉上,我慢慢清醒。
后知后覺地發現,我居然在吃醋。
我居然,在吃小胡的醋。
天啊,我一個拿錢辦事的,憑什麼吃醋啊?
我自己都覺得可笑。
可是,好像又有點難過呢。
富哥又在說什麼,我沒太聽清。
一直有些走神。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發現了。
「小胡?你是不是困了。」
這是我第一次,想要掛斷電話。
「嗯,困了。」
「那好吧,今天就先這樣。」
他有些依依不舍似的,「明天再給你打電話,晚安,拜拜。」
18
一整個上午,都心煩意亂。
詩詩提醒我:「月月,你晚上是不是又在打游戲?精神也太差了吧?」
我搖搖頭,不說話。
「真的不能打游戲了,我們決賽要對戰可是財經學院,你這個狀態,到時候怎麼贏啊!」
詩詩有點生氣了。
「對不起。我會調整好狀態的。」
我自責地笑笑。
我真的,不能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晚上。
富哥的電話,打來得很早。
我想跟他說,最近先不要再聯絡了,我要好好備戰。
但電話接通,富哥的聲音卻沙啞得很異常。
「小胡,今天過得怎麼樣?」他問我,似乎很費力氣。
「你怎麼了?」
「發燒了,頭疼,嗓子疼,很難受。」
我急得心一下提了起來:「啊?那你去醫院看沒?吃藥了沒?」
「去了,吃了,還是疼。」
「但是,聽見你的聲音,就好多了。」他輕輕地笑,因為鼻子被堵的關系,甕聲甕氣的。
「那就好。」
我坐回床上,看了看窗外的月亮。
話到嘴邊,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以后再說吧。
這幾天,我早點睡覺就好了。
「那你要好好休息哦,現在有沒有在床上?」
「在。」他說。
「有沒有朋友陪你呢?」
「沒有,我沒有朋友。」
對了,他說過的,他除了錢,什麼也沒有。
「你得交一些朋友呀,富哥。」我像給貓順毛一樣,輕輕地說。
「我不知道該怎麼交朋友,你教我啊。」
他聲音悶悶的,卻乖巧,和緩。
我仿佛能透過聲音,看見他清澈的眼睛。
我沒有出聲,于是他又說:「你教教我,小胡。」
溫柔得像是對情人的呢喃。
我就這樣僵住。
心臟狂跳。
撲通撲通,像是要跳出胸腔。
「小胡?」沒有聽到我回應,他假裝生氣,「臭小胡,為什麼不說話?」
「沒。剛剛,外賣到了。」
我的呼吸微微顫抖。
亂掉的心,卻再也收不回。
19
我越界了。
我真的,喜歡上富哥了。
在他感冒的三天里,我仍舊按時接聽他的電話。
支付寶不時傳來錢到賬的聲音。
可是,我好像對錢已經不敏感。
余額里增加的數字,不再讓我感到快樂。
我只會控制不住地想,我不是小胡,我到底算什麼呢?
替身吧。
寄托他對小胡的愛意的替身。
可是做小胡的替身并不快樂。
我嫉妒她,越來越嫉妒。
我不想再深受困擾,不想讓自己變得面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