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嗐,沒事,有什麼不好的,他有那麼多女人孩子心疼他呢,少你一個算什麼。」
「你說得對。」
富哥深呼吸一口,釋然笑笑。
「挺好的,他那麼多女人,總有人心疼他。」
他似乎在喝酒。
語氣微醺,易拉罐在地上打轉的聲音很清晰。
「我有沒有跟你講過我媽?她是個大美女,要是不遇見我爸,她肯定能成女明星。」
「那你肯定也很帥。」
「那還用說。」
「我媽的基因,沒毛病。」
富哥絮絮叨叨地說著。
我安安靜靜地聽著,偶爾回應一句。
有那麼幾個時刻,好像我們真的是朋友。
「謝謝了,小胡。
「除了你,沒人愿意聽我說這些。」
「嗐,讓你開心點,我也挺開心的。」
富哥笑笑。
「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小胡。」
「我的故事?可我講了,不就沒有神秘感,不像小胡了嘛!」
他輕嗤。
「你本來就不是小胡。」
你說這人多怪,一邊拿我當小胡,小胡小胡地叫我,一邊又說我本來就不是小胡。
我想了想,從自己貧窮又貧瘠的人生里,挑出了最精彩的一段。
關于我高中時,如何從差生逆襲成全校第一的。
這可是我最得意的經歷。
回憶往昔,依然感覺熱血翻涌。
我講述著,幾乎熱淚盈眶。
「最后,我終于考上了心儀的大學。你呢,你高考考多少?」
沉默。
無邊的沉默。
好家伙他睡著了!
5
第二天我依舊是頂著厚厚的黑眼圈去上課。
林詩詩一臉納悶。
「月月,你晚上是不是在偷偷卷我們?」
我偷偷捂緊了手機。
掙了五十萬啊。
這可不興往外說。
「沒有,玩游戲玩的。」我敷衍過去。
「別再玩游戲了,今年的辯論賽馬上要開始了,你得把狀態調整好。
」
「好。」
我心情一下沉重起來。
想到辯論賽就壓力山大。
去年沖進決賽,本來有希望拿獎的,沒想到卻遇到了財經學院。
對方本來就是歷屆的強隊,出了名的難打,后來吸納了段澤丞這個新人,就更難打了。
「聽說今年預賽又是抽簽,千萬別讓我們抽到財經學院。」詩詩雙手合十,「希望別再遇到段澤丞了。」
我嘆了口氣。
壓力好大。
嗚嗚。
看一眼余額緩一緩。
上午的課程結束,我和詩詩一起去食堂吃飯。
蛋包飯的隊伍人少,我們趕緊沖過去。
「快啊快啊!再晚點軍訓大部隊要來了!」
我悶頭沖著,左邊卻走出來一個端著飯的人。
來不及剎車,撞了滿懷,飯菜撒得一地都是。
「對不起!」
我急忙道歉,一抬頭,卻看見了段澤丞陰郁的臉。
完了,怎麼是他啊。
「對不起對不起!」
我掏出一包紙,才發現飯菜只弄到了我身上,他還是干干凈凈的。
這怎麼撒的這是!
給我重撒!
啊不,幸好沒弄他身上。
「對不起,同學,我賠給你。」我雙手合十,歉疚不已。
「不用了。」
段澤丞淡淡掃了一眼地上的飯。
毫無情緒地轉身回隊伍最后面,重新排隊。
我只好悶頭打掃一地狼藉。
在段澤丞終于排到時,沖上去刷了卡。
「真的不好意思啊。」我心虛地沖他笑笑。
他默默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端著飯走了。
詩詩已經排了兩份蛋包飯,找好位置了。
我收拾好地板,才跑去吃飯。
「你衣服臟了。」
「沒事,回宿舍再換。」
我扭頭望過去,段澤丞就坐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
一個人,跟個隕石坑似的。
「好帥啊。
」詩詩感嘆,「可惜我現在看到他,就跟看到閻王爺一樣,求求了,預賽千萬別遇見他。」
我苦笑。
去年一戰,真是怕了他了。
不遠處有兩個女生跑到段澤丞面前,紅著臉,不知道在說什麼。
段澤丞淡淡掃了她們一眼。
然后。
低頭,無事發生似的,吃飯。
兩個女生尷尬地站了一下,低著頭跑遠了。
真是沒禮貌啊。
6
支付寶到賬,十萬。
凌晨一點,富哥又打來了電話。
這個時間還要起床陪他嘮嗑。
這錢真是活該我賺啊!
我翻身就接了電話:「富哥!」
對方沉默了一秒。
「你還沒睡啊?」
原來他也知道這個點早該睡了!
「哪能啊,我一直等你電話呢!」
富哥輕笑。
「是嗎?本來沒想給你打電話的,但是睡不著,也不知道干什麼。」
「怎麼了這是,有心事?」
「也不是。」
富哥又喝上酒了。
他嘆氣,聲音有些沙啞:「我爸今天給我打電話了,說他想我。
「你說可笑不可笑,他臥床了,知道想我了。」
「嗐,估計是指望你回去伺候他呢。」
「你說對了,他那幾個女人,都指望著他快點死,好繼承遺產呢。
「其實他不知道,我也盼著他死呢。」
他聲音悶悶的。
「盼著自己親爸快點死,你說,我是不是個爛人啊。」
我怔了一秒。
他濃烈的悲傷,似乎穿過電話,淹沒了我。
「不是的,他傷害了你媽媽,這是他應得的。
「你不是爛人,你要是真不在乎他,就不會睡不著覺了。」
富哥輕笑起來,電話里有些嘈雜,我似乎聽見有人吵架的聲音。
我靜默片刻,道:
「我感覺你醉了,你在哪呀?在海城嗎?要不我來接你。」
「我是在海城,但是你別來。
」
「為什麼?」
「我怕你長得丑。」
???
「你可真會聊天,拜拜。」
我氣急敗壞地掛了電話,轉頭埋進被窩。
我頭一次這麼關心別人!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