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別來無恙啊。」那侍衛忽地開口,卻是向我。
我皺眉望他,顯然不記得他是誰。
「崔師妹少時便是宗門第一,瞧不起同門之人,自然記不得我是誰,師父逐你下山,是為讓你看清自己幾斤幾兩,沒想到你卻走上不歸途。」
他痛心疾首的模樣看得我想吐。
「若不是莫里大人說你受了重傷,真想與你切磋一二。」
忽地,地上的人微微動彈。
侍衛迅速將人綁好。
「此人竟稱是太子殿下暗探,污殿下清譽。」世子笑意盈盈開口同時,那人慘叫聲便襲來。
莫力拎起那人身體:「三加二等于幾。」
那人因疼痛回答得慢了些,便被莫里一刀貫穿胸膛。
「五。」那人聲音微不可聞。
「答得太慢,七加二等于幾。」
「世子想如何?」蕭叡握住面前茶杯,緩步走到世子身側為他倒茶。
「太子殿下親自為我倒茶真是備感榮幸。」他嘴上客氣手卻未接,「殿下停止查案,上書向我父王道歉,求他原諒便好。」
眾大臣聽到這話,瞬間喜笑顏開。
「此等小事,太子必定會辦到。」
原先嚴肅的氣氛逐漸融化,那侍衛和莫里也跟著笑起來。
我立刻飛身上前,迅速拔掉那人胸膛匕首,一刀割侍衛喉。
莫里剛想反抗,手腳的筋脈卻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割斷。
我唰地一下將手中刀扔出,一刀穿過世子的肩胛骨將他釘在墻上。
周遭的侍衛拔刀向我靠近,我拔了莫里的刀飛速了結了七八個。
侍衛嚇破了膽,顫顫巍巍地握著手中刀。
「下山前我是宗門第一,下山后我是天下第一。」我一腳踹開那已成尸體的師兄,轉頭看向世子。
「姑、姑娘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世子已經被嚇得尿失禁。
「我說過他是我的人。」
「我道歉!」世子求救地看向蕭叡。
「跟他磕頭道歉,直到他原諒就好。」
「世子不可!」莫里想要阻止,卻被我一刀貫穿手臂。
「你剛剛的游戲很好玩,我們繼續。」我蹲下身笑容玩味,「第一個問題,當年北安王究竟殺了江城多少人。」
莫里死咬著牙不肯回,肚子便被一刀貫穿。
「我們殺得再多,比得上朝堂泄洪嗎?」他握住我想再度刺下的刀,「即便全天下都跟你道歉,江城二十萬人的命也已經全都沒了!」
我悲憤地抬起頭,在座的所有大臣看向我的眼神只有恐懼,沒有一絲悔恨。
在大人物眼中,江城不過是二十萬螻蟻罷了。
忽地,溫熱的手輕輕握住我的手腕。
「我在。」他溫柔地摸我腦袋,「答應你的我一定會做到。」
久匿于黑暗的心,此刻因他的眼神而感到一絲溫暖。
「我牙疼。」我委屈得淚眼汪汪。
「藥在孟圓那,我去拿。」他抬頭看向四周,「你一個人可以嗎?」
「去拿藥的你比較危險。」我抬眸笑看眾人,「誰若傷了太子,我必取其人頭。」
13
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
「我不要虛偽的道歉,血債就用血償吧。」我眼神平靜無波地掠過那些將死之人。
待我屠盡院中人時,不遠處傳來他的腳步聲。
我將那些人寫的血書疊好,被我閹掉的世子拼盡全力向著太子爬。
「瘋子,瘋子,救我!」
我疲憊地靠在大廳中央的檀木椅上,抬眸撞見他震驚的雙眸。
「北安王在京城,帶我進京。
」我垂下眸子避開他的眼神。
「為什麼,我明明答應你,還江城百姓清白,讓朝廷和北安王為當年事道歉。」
我提刀指了指地上的尸體:「蕭叡,你是和我一起,還是和他們一起?」
「你連我都想殺?」他滿臉淚水,失重般往后退了兩步。
「江城死亡二十萬人,我收孟圓二十萬兩,四十兩殺一人,是因為當年泄洪后離開江城的船票是四十兩。」我疲憊地起身緩步向他走來,「朝廷和北安王視我們為螻蟻,如今我就要讓他們為螻蟻賠命。」
我從懷中掏出一沓厚厚的名錄,上面記錄著我這些年殺的人。
「選吧,別讓我在上面加上你名字。」
他開口想選,被我一掌打暈抱入懷。
「準備馬車,太子的人帶上世子跟我走。」我如鷹般的眼神掠過世子手下,「敢悄悄跟著,我就讓你頭身分家。」
馬車搖搖晃晃,讓筋疲力盡的我昏昏欲睡。
我極力讓自己清醒,可鼻尖的幽香還是引我入夢。
夢中,我似乎又回到多年前的家中。
母親在灶臺上煮著我最愛喝的蓮藕湯,弟弟妹妹在院中嬉笑打鬧,爹提著刀想殺雞。
我因為害怕見血,在遠處不住地發抖。
「你這丫頭,每次殺雞,你都嚇得發顫,白瞎一身蠻力。」爹從口袋里掏出三個鋼镚,「去買糖葫蘆吃去。」
我拿完錢笑著飛奔出門。
「早點回來,藕湯快好了,得趁熱吃!」
我出門后,突如其來的洪水將小鎮淹沒。
大水將我沖到河床上,醒來時周圍皆是尸體。
洪水發了三天,水停后,平日里只需一炷香的回家路,我走了四個時辰。
原先煙火氣滿滿的小院,已經被洪水沖垮。
已經涼透的藕在水面上漂浮。
父親撐著家中最后一根沒倒的柱子,而他在閉眼那一刻都不會知曉,母親和弟弟妹妹已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