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
可我還是控制不住地擔心他。
擔心他以后工作不順心,擔心他以后生活不如意。
更擔心他,萬一以后恢復了記憶。
我跟果果都不在了,他可怎麼辦。
22
我越想,越不放心。
離開公司后,我回家準備好了飯菜,等著季言琛晚上回來。
等待的時間里,我又給他曾經的心理醫生打了電話。
那邊告知我,只要不去主動催眠治療,他就不會有恢復記憶的可能。
我滿意地松了一口氣。
不會恢復就好。
我又想到,季言琛自從失憶后,喜歡在外面玩鬧。
那些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多數都盯著他手里的錢。
要是以后等我死了,我們的資產被他拿去揮霍完了。
或者全被騙了,那他后半輩子可怎麼辦?
這麼想著,我又聯系了趙瑜。
將季言琛拿來買公司的那一百萬,轉給了他。
我跟他說,讓他幫我保管這筆錢。
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拿出來給季言琛。
要是哪天,季言琛實在窮得吃不上飯了,病了掏不出醫藥費了,才給他一點。
但也只能是一點,他后半輩子還那麼長呢,不能一次全給他了。
我生怕趙瑜沒聽明白,跟嘮嘮叨叨的老太婆似的,仔細說了老半天。
那邊趙瑜沉默了許久,才咬牙冒出來幾句話:
「林語,你就該直接弄死季言琛那個畜生!
他失憶了,就能這樣把你往死里逼嗎,他畜生不如!」
我故作輕松地笑著:「哪那麼嚴重。
公司是我主動給他的,我都快要死了,也理應都留給他嘛。」
那邊趙瑜不說話了,似乎傳來一陣抽氣聲。
我愣了一下,想著他一個大老爺們,總不能還哭上了吧?
掛了電話,我繼續等季言琛回來。
他沒有言而無信,晚上九點多,真的回來了。
我第三次將飯菜熱好端出來,高高興興地跟他吃了晚飯。
他大概是吃過了,也可能是面對我沒什麼胃口。
就動了幾筷子,就放下了碗筷。
吃完飯,我習慣性要收拾碗筷。
他卻站起來說:「我來吧。」
我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23
兩年來,季言琛從來不會做這些事情。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冷著臉解釋:
「收購你公司的事,我占了你便宜。
說好陪你兩天,這些活就我來做。」
原來是因為這個。
我笑著,也不跟他搶:「那阿琛,辛苦你了。」
季言琛拿了碗筷進廚房,我本來想跟進去。
兩天多短啊,我想盡量多看看他。
將這張臉,好好記到腦子里去。
但胃里又開始疼,我只能回身,去茶幾下面拿藥吃。
藥片剛倒出來,要塞進嘴里時,頭頂突然有聲音響起。
「你吃的什麼?」
我嚇了一大跳,手邊的玻璃杯都差點碰倒了。
抬頭,就看到明明在廚房的季言琛。
不知什麼時候到了我面前。
我手心里抓著一把花花綠綠的藥片,腦子一懵,想都沒想就說:
「維……維C啊。」
上次他問,我就是這麼說的。
季言琛冷眼看著我,神色很怪異:
「維C是這麼亂七八糟一大把嗎?」
他顯得很生氣,似乎竭力克制著什麼情緒。
我沒怎麼明白,他為什麼生氣。
我腦子轉了個圈,繼續解釋:「不只是維C。
「我牙齦有點出血,醫生本來說是缺維C。
「后來復查又說,有點牙齦炎,又開了幾個藥。」
季言琛仍是盯著我,沉著臉一言不發。
我佯裝無奈道:「我是感覺沒必要開這麼多藥的。
「沒辦法,醫院嘛,醫生可能也想多掙錢。」
季言琛不再理我,直接回廚房了。
我莫名有點心虛,想想自己也真沒怎麼撒謊騙過他。
我跟去廚房,他悶聲將碗筷都刷完了,還是不跟我說一個字。
碗筷刷完,他上樓回臥室,我立馬跟著他。
24
我還挺珍惜這兩天的。
回了臥室,就搬出來醫藥箱,打開一樣樣交代他。
「這些是感冒發燒的藥,你記得要用溫水吃,別圖省事,用涼水或飲料吃藥。
「啊對了,你青霉素過敏,阿莫西林要記得不能吃,頭孢可以吃……」
季言琛坐在一旁,不耐煩地看著我,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幾句。
我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你有一次,就是拿啤酒吃感冒藥片。
「結果后半夜胃出血,嚇死我了,你還記不記得?」
季言琛想都沒想,神色冷漠:「不記得,不是我。」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那是兩年多前的事情了。
說起來那時候,果果都還活著呢。
后來他沒事了后,我跟果果還一起笑他來著。
真可惜,那麼多有意思的事情,他都忘記了。
我又翻出來另外的藥:「這幾個是治鼻炎的。
「噴劑你用這個牌子的,效果最好。
「你要記住這個牌子,用完了找醫生開一樣的。」
季言琛有經常發作的鼻炎。
一到換季跟干燥,還有偶爾著涼的時候,都容易發作。
以前他每次犯鼻炎,這東西都是我幫他噴的。
我坐到沙發上,身體前傾給他做示范。
「你看我,先把噴劑搖一搖。
「把尖端塞入一個鼻孔,再用手堵住另一個鼻孔,閉著嘴。
「噴藥,吸氣……身體要前傾,不是往后仰,你別記錯了。」
我盡量仔細地給他示范,模樣滑稽,像是手舞足蹈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