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中午過去吃個飯。
到了才發現梁尋也在,而段文野還在回來的路上。
梁奶奶有些手腳不協調地來迎了我幾步。
「哈哈,夏夏你來啦,哈哈……哈……」
我看著她干笑的樣子,一言難盡。
客廳只剩下我和梁尋時,他才擰著眉開口。
「你今天是來商量訂婚的?」
我點點頭,不想跟他多說。
「游夏,你覺得自己有意思嗎?」
男生聲音里透著煩躁。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我承認,我發現我現在有點喜歡你了。」
「但你聯合長輩向我逼婚,效果只會適得其反,懂嗎?」
我錯愕地說不出話。
梁尋站起身,撣了撣衛衣。
俯視著我,依舊是那副高不可攀的態度。
「逼婚沒用,我不去訂婚宴,下不來臺的是你。」
我沉默地張了張嘴,復又閉上。
這是梁家。
我現在開口罵他是不是不太好……
16
梁尋的驕傲自滿最終是在飯桌上崩壞的。
隨著清脆的筷子落地聲,梁尋眸子微微顫抖。
「你們說什麼?」
「小叔和游夏訂婚?」
他荒唐地笑了一下,「別開玩笑了,他倆都不是一個輩的。」
段文野理所當然地嗯了一聲。
「很快你倆就不是一個輩分的了。」
「記得叫小嬸嬸。」
我正在糾結要不要醞釀長輩慈愛寬容的目光看向梁尋,他就推開碗沉著臉回了房間。
17
段文野晚上喝了些酒。
剛上車,他便讓司機把擋板升上去。
我瞬間警鈴大作。
出口試探的話被追出來的梁尋打斷。
「小叔,你確定要娶她嗎?」
段文野懶倦地靠在椅背上,摁下車窗。
梁尋越過他,看向我。
眼里是輕蔑的笑意。
像是已經預判到我潰敗的慘狀。
「小叔,你可能不知道,你即將要娶的人,曾經很卑微,很卑微地喜歡過我。」
段文野咬著煙,低頭擦亮火機點燃。
看不出什麼情緒。
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由得有些緊張。
梁尋很滿意我的反應,笑了。
語氣更為悠然。
「游夏有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寫著暗戀我的每一件事。」
「小叔,你這種身份,確定要娶一個喜歡過自己侄子的便宜貨?」
我垂在座椅上的手隨著他每說一句,便攥緊一分。
梁尋畢竟是段文野的侄子。
他會站在我這邊的概率,遠遠小于他相信親侄子的概率。
尤其還是,這麼下他面子的話。
段文野夾著煙的那只手搭在窗沿。
手腕微微抬起,示意我看向梁尋。
梁尋和我四目相接時,勢在必得地笑了。
「看到了嗎夏夏,小叔讓你下來跟我走。」
「他怎麼可能看得上你?」
段文野沒理他,只是問我。
「剛才他罵你的話,都聽見了嗎?」
我摸不清他的意圖,沉默地點了點頭。
眼前的光被陰影遮住。
段文野靠近,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個笑。
聲音透著蠱惑。
「游夏,別慫。」
「罵回去。」
我怔然,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他。
「我的存在不止是為你出頭。」
「同樣,也給足了你底氣,讓你做任何想做的事兒。」
他眼眸微瞇,輕抬了下眉。
「比如現在。」
「你自己罵回去不是應該更解氣?」
我被他說動心了。
鬼使神差地,真的湊近了窗外。
但開口前,還是回頭跟段文野遲疑地確認。
「真的會給我撐腰嗎?」
男人鼻息中溢出一聲「嗯」。
我抿了抿唇,視線堅定地落在梁尋身上。
撐在窗邊的手不由得攥成拳頭。
詭異的寂靜一瞬后——
「去死吧梁尋!」
「我這輩子最大的污點就是那個筆記本。」
「明天我就重新買一個本子,密密麻麻寫上詛咒你的每一句話!」
梁尋神色驟變,好似沒料到段文野會是這個反應。
他緊緊盯著我,面沉如水。
18
直到司機開車走出一段距離后,我還沉浸在乳腺被拯救的解氣中。
絲毫沒有察覺,剛才為了罵梁尋,我整個身子都靠了過去。
而現在,我依舊跪在段文野腿上。
「舒服了?」
男人施施然的笑意里隱隱透著些玩世不恭的逗弄。
這個問題歧義很大。
我不知道他是在問罵過梁尋后的體驗,還是現在的姿勢……
正當我想故作鎮定地爬下來時,司機不合時宜地一個剎車。
我直接摔進段文野懷里。
腰后壓到了什麼,很軟。
便探手去摸。
「摸哪兒呢?」
段文野要笑不笑地捉住我的手。
我還坐在他腿上,沒多想就開口。
「我剛才壓到個很軟的東西……」
應該是他口袋里的煙盒。
段文野緩緩抬眼,握著我的手有些發燙。
「你確定是你手中的東西?」
車內昏暗幾乎無光。
在我低頭去看我的手時,略過的路燈投灑在座椅上。
一覽無余。
我差點驚叫出聲。
以最快的速度撤開手。
想從段文野腿上下來。
但他不許,摁著我的腰,又撞回他懷里。
段文野秋后算賬。
「你說軟?」
我欲哭無淚。
「不是……」
「那是什麼?」
我見段文野還有繼續深究這個問題的趨勢,想也不想抬手覆在他下半張臉上。
「別說了,好不好。」
段文野沒扯開我的手,而是抱著我換了個姿勢。
讓我跨坐在他身上。
「你覺得這能堵住我說話?」
溫熱的氣息蕩在手心,微癢。
也不只是手心。
還有心尖。
略顯低沉的聲音順著指縫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