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野眼里涌進一絲不可一世的痞氣。
「她連我都看不上,你又算什麼東西?」
「不過他媽就是靠你家老爺子的基業維持體面的破落戶一個。」
「姓段的!!咳咳!」
段文野終于松開被嗆了兩口湯的董公子。
他又坐回椅子上,慢條斯理擦著手背上濺起的湯汁。
頭也不抬地吩咐。
「滾。」
「明天讓你老子親自來跟我解釋。」
直到那位離開后,他才抬眼看我。
彼時,我正托著腮,笑意盈盈地注視著他。
老男人很是別扭地冷嗤了一聲。
「笑什麼?」
「你這邊剛睡完我,另一邊又緊接著相親,我還沒找你算賬。」
……
聽他提起這個,我確實心虛。
13
沒有了董公子的腳氣熏陶,我重拾食欲。
邊吃邊喝了好多酒。
等要結賬的時候,我已經酒精上頭了。
「沒事的沒事的段先生,我來結賬我來我來!」
我將「搶著買單」這項傳統美德發揮到極致。
段文野:「……」
服務生倒是很有職業素養,禮貌微笑。
「不用的游小姐,段先生一向是記賬的。」
我調出付款碼的動作停下,眨了眨眼。
段文野已經不給我反應時間,徑直走到我這邊。
「還能自己走嗎?」
我思考了一下,任由臉皮以無限大的趨勢擴充。
「那你抱我走,我也能勉強同意。」
段文野輕笑著,大庭廣眾之下俯身將我抱起來,坦然離開。
男人身上熟悉的清冽氣息久違地侵入鼻息。
瞬間掃清我被董公子熏了近一個小時的萎靡不振。
我的鼻尖幾乎抵在段文野的鎖骨處。
不由靠近又嗅了嗅。
段文野垂眸看在眼里,語氣淡淡。
「我原諒你了嗎就撒嬌?」
他話是這麼說的,但又把我抱緊了些。
我在他懷里昏昏欲睡。
直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小叔叔?」
「你怎麼會和游夏在一起?」
我從段文野頸窩里惺忪地睜開眼。
梁尋正復雜地注視著我,旁邊跟著宋安然。
段文野瞥了他一眼。
「我跟誰在一起,還用跟你報備?」
梁尋緊抿著唇,視線落在段文野抱我的手上。
「游夏喝醉了是吧?」
「她就這樣,喝點兒酒就醉。小叔叔,我了解她,把她交給我吧,省得她一會兒發瘋麻煩你。」
我聞言一激靈,睜大眼看了看沒有絲毫放手意思的段文野,又看向梁尋。
四目相接,我憑本能地吐出兩個字。
「賤人。」
梁尋:「……」
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狐假虎威的架勢瞬間垮臺,我倉皇摟緊段文野的脖子。
小聲乞求。
「不能把我給他抱啊。」
段文野笑得胸腔震動,扔下「走了」兩個字,就抬步離開。
14
再次連接上記憶鏈條,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我揉著發昏的頭,邊下樓邊做心理建設。
本來已經準備好被爸爸臭罵一頓了。
但看見父親反常的和顏悅色,比見了鬼還可怕。
「夏夏呀,睡得好不好呀?」
我:「……」
不敢說話,完全不敢說話。
「我女兒就是爭氣,嫁也嫁圈內最頂尖的人物。」
我沉思幾秒后,試探地問。
「您打算安排我嫁給那位 57 歲的王董嗎?」
爸爸僵笑了片刻。
「和文野在一起了就是不一樣,爸爸看你都從愚蠢變成可愛了。」
我呆滯住。
腦海里瞬間涌入一些被我遺忘的片段。
昨晚段文野送我到家門口。
我跟安全帶較上了勁。
段文野傾身過來幫我解開時,我忽然抬頭。
嘴角擦著他的唇而過。
段文野沒動,視線從我眼睛緩緩下移至鼻尖下方。
狹小的空間里,略重的喘息聲都是曖昧升溫的 buff。
當我以為段文野要做什麼時,他驀地壓著我的下巴后退拉開距離。
勾起個譏誚的笑。
「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讓你沒名沒分地白嫖我。」
酒精激發了我的色批屬性。
我眼巴巴地看著段文野的唇,氣餒地癟下了嘴。
我猶記得,這老男人挺會親的來著……
段文野像是為了防止我親他,進家門那一段路,他是極度矜持地扶著我走的。
我爸見到段文野很驚訝,但很快又滿臉堆上笑。
我記不清兩人說了什麼。
唯一記得的是,段文野俯身靠近我的耳邊,聲音放低,只有我們兩個人聽得到。
「答應和我結婚,就讓你親。」
似乎怕我不答應,又補充著籌碼。
「任由你親。」
他把我當傻子哄?:)
結婚兩個字震得我有片刻清醒。
今晚幫我趕跑董公子的段文野,讓我有一瞬的心動。
況且,爸爸迫使我聯姻為他爭取利益是勢在必得的。
我最終在眾人面前,以一種絕對清醒的狀態答應了和段文野的聯姻。
對,是聯姻。
在那時的我看來,即便些許好感作為附加條件,它依舊被我定義為妥協式的婚姻。
是權衡利弊后的決定。
直到很久后,見識到段文野為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愛的實踐,我才后知后覺——
或許再晚一些,又或許我有了選擇的權利。
但結果都不會變。
籠統來說,在先決條件任意的情況下,我最終愛上段文野,并嫁給段文野的結論守恒。
15
梁奶奶大概是心虛。
在那天烏龍房卡后,她一直沒聯系過我。
這次我和段文野的訂婚時間確定下來后,她才久違地給我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