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作,我是要開車駛向山中,想聽從心理醫生的建議,在山中的療養院里治療一段時間。
行駛在盤山公路上,我很小心。
原本我是因為抑郁癥出現了精神解離,才將車開下懸崖的。
但現在的我并沒有患上抑郁癥。
劇本里要求的也只是「開車駛向療養院」,而不是「將車開到懸崖下」。
所以,只要能夠將車正常開到療養院,就能避開屬于我的悲慘結局了。
我行駛著,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對。
是減速系統。
減速系統突然失靈了。
穩住,林安然。
我對自己說。
然而一股絕望無法控制地漫上心頭。
剎車壞了,減速系統失靈。
我根本無法讓這輛車停下來,即使再小心,也不過是能茍延殘喘,讓它多開一會兒。
「系統!」我一邊拼命扭轉方向盤,避開差點撞上的山巖,一邊大聲道,「這和原作劇情不符!」
「進入篩查……」系統的聲音響起,隨即立刻發現了 bug,「是周曉月做出了原劇本中沒有的動作,她提前在你的車上做了手腳!」
我心下一片寒冷。
就像蝴蝶效應一般,周曉月的行為軌跡也改變了。
原著中,她沒有來直接殺我,因為顧慕宇肉眼可見地偏愛她,而我也表現出了嚴重的精神失常,她知道,即便她不出手,我也會自己把自己玩死。
但在這次的劇情里,顧慕宇全程都沒有怎麼搭理過她。
周曉月瘋了。
她認為一切都是我搞的鬼,是我不讓顧慕宇去見她。
所以哪怕冒著被警方查出來的風險,她也要殺了我。
我逃不過了。
這條盤山公路的盡頭是斷崖,我要麼選擇墜下去,要麼選擇掉頭直接撞上巖壁。
無論哪種,都必然是車毀人亡。
顧慕宇這個時候應該在給周曉月過生日吧?
沒關系,對于救我他已經盡力了。
就讓他好好地活下去吧。
我打開了車載裝置,開始錄音。
系統提醒我:「宿主,原作沒有這一步。」
「那你直接現在就殺我?」我冷冷道。
系統沉默了。
我打開錄音裝置。
「顧慕宇,謝謝你。」我說,「和你在一起的三年,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哦,甚至上輩子也沒這麼快樂過。」
眼淚流了下來,在風的撕扯中變成長線。
「我知道你努力了,我也努力了,我們都沒有遺憾,這就夠了。
「你要好好生活,即使……
「即使沒有我。」
下一秒,引擎的巨大轟鳴聲在我背后響起。
一輛山地越野車從我背后開來,在盤山公路里開到這麼快顯然危險至極,但車主顯然不在乎,他拼命地加速,很快和我并駕齊驅。
「顧慕宇!」系統尖叫,「你應該在陪周曉月過生日。」
「我在陪啊。」顧慕宇咬著牙,下頜線繃緊,「我們過生日的慶祝方式就是——山地越野!」
后視鏡里,遠遠地跟著另一輛越野車。
那是周曉岳,他根本跟不上顧慕宇的速度。
「你要陪的是周曉月……」
系統叫到一半,突然啞火了。
它突然想起來了,周曉岳和周曉月,雖然歲數不同,但他們是同一天生日。
「顧慕宇,你是故意的!」
「是啊……我一直都是故意的。」
顧慕宇又狠狠踩下油門,越野車再次加速,開到了我的側面。
他打開車窗,用盡全力看向我:「安然,別害怕。
「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聲音帶了哭腔:「顧慕宇你瘋了嗎,快減速!」
他開在我的外圍,離懸崖只有一步之遙,危險得不能再危險。
但凡有一點差池,從懸崖上墜落的就會是他。
顧慕宇咬緊牙關,打轉方向盤。
我的車被他擠向山崖,靠著巖壁的那一側被劇烈摩擦。
他在靠這種方式逼我的車減速!
劇烈的摩擦,我被顛得幾乎要吐出來。
顧慕宇的臉色同樣慘白,但他堅持著咬緊牙關,進行著高難度的操作。
——我突然想起來了。
在我們剛在一起的第一年,顧慕宇就要去學賽車。
這是原作中沒有的劇情,但系統只當這是個無傷大雅的愛好——就像我買了八個海島一樣。不影響主線劇情,所以就沒管。
原來他一直是為了這一天。
我意識不清,只聽到顧慕宇在我耳邊大吼:「安然,方向盤右打!」
前方就是懸崖。
右邊即是巖壁。
我閉上眼睛,方向盤拼命向右扭去。
我和顧慕宇的車一起撞上了巖壁。
安全氣囊彈出來,我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
「安然,醒醒!」
我醒了過來,車門變形了,我的腿卡在縫隙里。
但我還活著。
車在撞上巖壁時已經減速了許多,動量變小后,車子承受的力也相應地變小了。
再加上顧慕宇這輛邁巴赫是被他改裝過的,我活了下來。
顧慕宇拉開變形的車門,我看到他受傷了,額角和下巴都在往下滴血。
他把我從車里拉了出來。
我的腿骨折了,他抱起我,跌跌撞撞地朝前走著,血順著他的下頜線流下來,滴到我的臉上。
走出十幾步,他摔倒在地上,連帶著我一起。
我起身,匍匐在地上,努力地爬向他。
可能是撞到了頭的原因,顧慕宇的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我用盡全身力氣,將半昏迷的他架在我身上,努力拖離那兩輛撞上巖壁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