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游輪上的事被繪聲繪色加工,很快傳遍整個上流圈。
明家顏面掃地,名聲一落千丈。
晏家偏偏在這個時候提出解除婚約,理由含糊,映射此事,不想和明家結親。
明銳幾次上門去見晏家老爺子和晏總,姿態低入塵埃。
最后一次,晏家老爺子提出了一個要求。
要明銳歸還由他代持的那部分本該屬于我的股份。
12
明銳臉色難看:「明殊又不懂商業,股份不好給她吧?」
「明氏的前身是由聽斕創建,聽斕去世前有遺囑,沒把股權給云念,而是給了明殊。」
晏家老爺子口中的「聽斕」是我外婆,云念是我的母親。
在我三歲的時候,她抑郁自殺,明銳成了我唯一監護人,代持我的股份。
「和小琛的婚約,也是聽斕在世時我和她親自定下的。
本著故人之情,這些年,晏氏處處幫扶明氏。
可我萬萬沒想到,明家竟然出了這種丑事!」
老爺子說著,咳嗽好幾聲。
晏琛懶懶地朝明銳看去,勾起的唇角帶著一絲狂妄:
「我是晏家唯一的繼承人,晏氏如日中天,可明氏現在的狀況……你覺得,明殊配得上我嗎?」
坐在一旁的我瑟縮了一下肩膀,手指攥得死死的。
「原本就配不上,又出了這種事,我娶明殊別人不知道要怎麼笑話我。」
我低著頭,呼吸輕顫,難堪又不安。
「我不可能娶個空殼花瓶,除非,明殊有「價值」——當然,我可以保證,不參與明氏的經營。」
明銳陷入兩難,又看了我一眼。
我這個無腦又怯懦的草包,怎麼擔得起一家公司。
表面上把股份給我,實際控制權還在明銳手上。
等結完婚,再逼我把股權吐出來——反正我也不敢反抗。
明銳眼中的算計、心里的謀劃,我拿捏很準。
當明銳說出「好」字的時候,我悄悄掀起了唇角。
13
股權轉讓協議是在訂婚當天簽署的。
我看著文件上明銳的簽字,冷笑一聲。
「高興了?」晏琛捏了捏我的尖下巴,「得償所愿,心滿意足。
「你的一半股權,我盡快轉給你。」
言而有信。
「不急,」晏琛拉起我,「先陪我去個地方。」
晏琛開了一輛越野,駛出市區,往郊外遠山上開。
山路崎嶇,車燈照亮了夜色。
「怕嗎?」在一個陡坡轉彎時,他忽然問。
我搖搖頭。
他修長的手指握著方向盤,邊開邊敲,神態輕松。
「我以前開過坦克,不會翻車,放心。」
說完,他自己就先笑了,仿佛是講著笑話。
「我不擔心。」我輕聲說。
我不但知道他開過坦克,我還知道他出國維和,上過戰場。
是真正槍林彈雨里走出來的硬漢。
晏琛把車開進一個山谷。
月夜下,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安靜盛開,花香四溢。
晏琛雙臂撐著車頭,直接坐了上去,又朝我伸出手。
我學著他,一起坐在車蓋上。
「我們已經訂婚了,什麼時候結婚?」我問。
晏琛伸長了手臂,勾住我的腰,嗓音又低又啞: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
那當然。
盼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抓到手,要牢牢綁定才行。
他輕笑:「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喜歡我呢?」
我輕挑眉峰,軟軟的聲音里帶著鉤子:
「為什麼不自信點,把『好像』去掉呢?」
「我啊……」
我在他耳邊一笑:「我就是很喜歡你呀。」
他眼底一沉,把我按在車蓋上。
居高臨下,烏沉沉地望著我。
呼吸可聞,他低沉地說:
「你可以選擇閉上眼或者……」
或者?
呵,不廢話,直接親。
我果斷仰頭,主動出擊。
那雙向來深邃慵懶的黑眸,第一次出現了驚詫。
而后,便是笑意滿滿,唇齒相依。
訂婚之后,股權在手,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明銳從董事會踢了出去。
董事長辦公室被砸成了垃圾場。
明銳指著我的鼻尖,罵出了世界上最難聽的詞。
14
我卻始終面帶微笑,從容不迫:
「您沒必要發這麼大脾氣,這里以前不屬于您,現在也只是物歸原主。
「您說這一切早晚都是我的,我不該算計您,可我們之間到底是誰算計了誰呢?」
我走到他身邊,不再克制,語氣嘲弄:
「您和我母親結婚五年,數次出軌,在她得了抑郁癥苦苦掙扎時,縱容外面女人找上門來,逼得她跳樓。
「這些年,藏著一票私生子女,藏得那麼辛苦,您確實不容易。
「以后您不用再藏了,沒人會抓您的把柄,撼動您的地位。
「因為以后,您將一無所有。」
明銳看向我的眼神滿是驚愕和惶恐。
良久后,他像斗敗的公雞,沙啞乞求:
「……好歹,也是你兄弟姐妹,你能不能……」
「不能。」我斬釘截鐵,毫不留情,「我從來就沒有兄弟姐妹。」
……
晚上和晏琛視頻的時候,我邊梳頭,邊感慨。
自己果然還是心軟。
竟然在明銳心臟病發時,叫了救護車。
「殊殊做錯了什麼呢,殊殊只是太善良。」
晏琛和我一起感慨。
晏氏在岳城的分公司出了點問題,晏琛出差多日。
我當著晏琛的面,解開了兩顆旗袍盤扣。
撥開頭發,露出白潤的肩。
晏琛瞇眸,眼神危險,嗓音粗糲地問:「我下周就回來了,你這麼做……不怕嗎?」
「為什麼是下周呢?」我遺憾地說,「就不能是今晚,是現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