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母親便教我循規蹈矩，把我當作太子妃養育，女子所需要的技藝，便要我樣樣拔尖。」

「后來進宮，我成為了先帝的妃子。」

「我原以為這是我的命，不管是妻還是妾，我都該認真侍奉我的丈夫。」

我忍不住問她：

「哪怕他殘暴無度，后宮中的女人半年便換一批？」

應知序的臉上露出茫然。

「可是，那也是我的丈夫啊！」

「如今我丈夫身死。」

她表情復雜地看著我。

「當今陛下是我的殺夫仇人，你們卻, 對我極好……」

「我不知該如何自處, 只能求得一死。」

原來, 這就是她服毒自殺的原因。

我本可故技重施，以她家人的性命道德綁架, 讓她不敢自殺。

但那不過是茍延殘喘。

那不是，我想要的結局。

「知序，前半生你都在扮演誰的女兒，誰的妻子，誰的白月光。」

「但你的父母拿你做榮華富貴的籌碼, 你的丈夫視你為眾多女人中的玩物之一。」

「連白月光, 都只不過是男人對于不甘的青春, 幻想出的符號而已。」

「如今你覺得孤苦無依, 卻正是成為自己的大好時機。」

「當年你在女子學堂文采斐然，連我書局的十大女子詩句集錦中，到現在都有你的佳作。」

「你并非是停滯了你的才華。」

「只不過是, 在韜光養晦, 收集素材。」

「這一次，你已經涅槃重生了！」

應知序眼神光慢慢亮起，從塌上坐了起來。

我向她伸出手。

「你，要不要加入？」

「成為智乎書局的簽約筆者。」

14

應知序文學底子扎實, 在動蕩的后宮中又親身經歷了那麼多故事。

于是在第一次試稿時, 便通過了書局簽約的標準。

她第一本話本上架時, 整個京城搶購一通。

我隨意翻閱, 發現有親身閱歷的作者寫出來的文字，真的不是隨便話本能比擬的。

而應知序自己，也在我為她舉辦的一場場筆者簽名會中找回了自信。

今日小聚, 她還拉著我審核新寫出的話本。

沒想到一回宮, 李景珩卻站在殿門口, 幽怨地看著我。

「封后大典在即, 阿眠的確很忙, 竟要宵禁后才能回宮。」

我上前抱住他，仰頭親了他一口。

又被他摁著親回來了好多口。

親著親著，他手上卻一直拿著一本書。

我仔細一看, 才發現竟然是前段時間應知序剛發行的話本。

我本想開個玩笑, 卻發現他哭了。

「這本書是智乎書局這半月的推薦書目, 我已經看完了。」

「這里面, 說的是不是你的心聲！」

我愣了半晌，才想起來應知序寫的這話本主題, 是獨立宮妃逃出吃人的皇宮, 出去找尋人生意義。

李景珩繼續抱著我委屈。

「阿眠，若是你向往自由，想要出宮, 我不是不可以放……」

「怎麼可能！」

我捂住他的下半句。

「我剛在宮內搭建和智乎書局合作的新女子學堂。」

「新的事業剛剛開始，我怎麼可能離開？」

哎，哄戀愛腦, 可真難啊！

封后大典的儀式最終還是超規格辦的。

全朝上下無人能勸動他的戀愛腦。

念及李景珩日常樸素勤儉, 禮部便從他的日常開銷里扣了一大筆錢來舉辦大典。

為此我陪吃了好幾天蔬菜。

真正到封后典禮那天。

李景珩與我攜手站在層層疊疊的高臺上，四周伏地的朝臣只見我們端莊的模樣。

卻不知道我們悄悄動著嘴皮子。

「阿眠，我總覺得這些天, 我的戀愛腦越來越嚴重了。」

我臉不紅心不跳地問：

「何出此言？」

李景珩牢牢牽著我的手。

說出了那兩句至理名言……的改良品種。

「心中有阿眠，戀愛自然甜。」

「即談情又說愛，事業阿眠全都來！」

-完-

綠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