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御史身邊的年輕公子開口:「你就是林槐安?聽說你與青青姑娘交好,你可知這些詩是都是何人所寫?」
我隨著他的手指看向地下散亂的紙張,密密麻晚.晚.吖麻地寫著許多詩句,都是青青的字跡。
我低著頭回答:「不知。」
穿著貴氣的男人抿了口茶:「你們可要想清楚了,抄襲他人詩句可是殺頭的大罪。」
當前圣上重文輕武,尤其愛好詩詞,花重金懸賞能作好詩之人。
曾經有投機取巧,抄襲他人詩句之人,直接被斬首示眾。
座位上的人越發沒有耐心,癱坐在旁邊的青青終于回過神。
「大人不必再為難她們了,這些詩皆是出自我之手。」
饒是我只學過幾年的詩詞,我也看得出那些詩句或愉快或沉悶,單是包含的感情便各不相同,如此割裂,怎會為一人所作?
我向青青使眼色,許媽媽卻不斷扯我的衣袖示意我別說話。
青青的眼里逐漸黯淡,壓低了聲音,幽幽地開口。
「太子殿下可愿聽我說幾句話?」
冰冷的佩劍架到了她的脖子上:「你是如何知曉我的身份的?」
青青沒有說話,太子的侍衛將余下的人打發出去,他則跟著青青進了她的房間。
我端著茶水,不顧許媽媽的阻攔,想要去打探下情況,她的房間外有士兵把守,我只能在門外徘徊。
只聽到了一聲慘叫,太子推門而出,手里拿著帶血的佩劍,身后的青青倒在血泊中。
我受了驚嚇,跌倒在地上,我爬著想去探她的鼻息,太子的劍指向我,陰著眸子問。
「她可同你說過皇位繼承的問題?」
手指碰到了茶壺的碎片,疼痛使我快速回神,我轉身跪向他。
「并未,我不過一介女子,不敢妄言。」
「你撇得倒是干凈,可青青姑娘像是格外維護你啊。」
我微抬起頭,費力擠出個笑:「奴同她不過是這些日子練舞走得近些罷了。」
他收起劍蹲下,捏住我的下巴。
「你的好友剛死,你就對著兇手笑,果然這里都沒什麼好東西,想來槐安姑娘是空有其名罷了。」
他的手逐漸移到我的脖子上,我用盡全身力氣開口。
「奴出身風月場所,自然要笑著迎接客人,當然也包括太子殿下。」
太子來這種場所,被人知道了自然大做文章,他的手用力兩分,我有些喘不過氣。
「皇兄不在京城里過中秋佳節,沒想到竟然來揚州快活了。」
太子的到來讓我對青青的話深信不疑,既然是話本子,風光霽月的男主角怎麼會來春湘樓呢?除非春湘樓的主子也非常人。
太子松開了我,我用力地喘了兩口氣,幕后之人果然是五皇子。
「不過是領略揚州風采罷了,五皇弟也是好雅興。」
「父皇將揚州鹽務之事交給我,這春湘樓又是鹽商尋樂的地方,自然是要來的,要務在身,比不上皇兄悠閑。」
太子也不著急,不斷地擦拭著手中的佩劍。
「皇弟說笑了,最近坊間有抄襲的詩文傳播,不過來調查一二罷了,沒想到還真有收獲。」
五皇子看向青青的尸體,饒有興致地盯著太子。
「皇兄真是利落晚.晚.吖,不過出了人命,我還是要如實回稟父皇的。」
太子冷哼一聲,命人押著我,抬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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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勞煩皇弟了,我自會稟告。」
五皇子攔住他,面上帶著笑:「槐安姑娘與鹽務之事有關,怕是不能同皇兄走了。」
近些日子青青帶著樓里的人與那些鹽商周旋,也托我打探了些事情。
太子轉過頭看我,滿臉陰狠:「皇弟還真會憐香惜玉。」
揚州鹽商與官吏勾結,貪污甚多,太子不只流連風月場所,還與鹽商有勾結。
太子被軟禁的消息傳來時,已過了青青的頭七,我在院子里給青青燒紙錢,五皇子站在我身后。
我問他:「原本殿下可是想利用我去監視太子?」
青青的書桌下留著她藏給我的密信,書中并不是未提及我。
書中的我成了太子的侍妾,太子利用我的孩子陷害五皇子妃。
后來我知道真相,因愛生恨,毒殺太子失敗后被賜死。
五皇子是春湘樓的主人,我不得不懷疑自己只是他的一枚棋子。
「不是,我只命人通知了許媽媽太子要來,還是青青姑娘告訴我,你會被太子選走,我本想來阻止,可青青說她會代替你,她……」
她會救我,青青同情的從來不是太子,壞人已經成為壞人,她是很難改變的。
可我不一樣,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可憐人,她想用她自己救下我。
我將手中的剩余的紙錢塞進火盆里,轉身向五皇子跪下。
「此事之后太子殿下定會記恨民女,還請五皇子救我一命,哪怕當牛作馬我也愿意。」
青青最后說,我能看到這封信,就說明我已經活下來了,也說明她并不是個無用的人,至少她救下了我。
她讓我好好活著,替她看看這個世界,北山的雪,大漠的沙,江南的水,山谷的花……
五皇子有能力救我一次,就有能力救我一生,只要能活著就行。
他低頭沉思了良久,最終點了頭,等揚州的事處理完后我就會隨他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