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坐在夜市的餛飩攤里,跟周淵對桌而坐,同蘸一碟醋。
……
好多好多,全是這幾個月的我跟周淵。
我才恍然發覺,原來周淵,已經陪我做了這麼多的事。
有人陪伴的感覺,是真的,很好的。
這些照片里的我和他,談不上曖昧,但也不能說就完全不親密了。
我將懷里的照片歸攏好,才抬頭看近在眼前的陳硯。
陳硯既然知曉,我再沒有隱瞞的必要。
所以我反問他:「不可以嗎?」
我說:「他單身、我單身,年輕人之間產生點感情,多正常的事。」
他冷眉冷眼,語帶嘲諷。
我也冷了眼,要笑不笑地說:「哥,我以為這會是你期望看到的。」
我說:「我不纏著你了,不好嗎?」
陳硯突兀地卡住了我的后頸,他用力將我推到他面前,我們幾近額頭相抵。
他像是氣瘋了,說出來的話極其不講道理。
他說:「你是我養大的,你從頭到尾都得是我的,他算個什麼東西?」
陳硯說:「就算我不要你,你也是我的。」
他用力卡住我后頸,語調沙啞卻狠厲,說:「陳煙,你聽明白了嗎?怎麼都輪不到他的份。」
我睜著眼睛看他,問他:「憑什麼?」
他冷冷回我:「沒有那麼多憑什麼,憑你是我養活的,憑他媽的命是我救的,憑他上學的錢是我給的。」
他臉色冷然,語調危險:「怎麼?把他養出來,他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有個瞬間,我仿佛不認識眼前人。
不認識這蠻橫的、瘋癲的、控制欲極強的陳硯。
他跟我記憶里那個涼薄卻心軟的少年差太多了。
好似十來年前,那個拉著我懶懶散散走在僻靜巷道的少年陳硯已經徹底從他身上消失。
現在的他周身,全是不容違逆的霸道獨裁。
14
我被陳硯關了起來。
他說既然我想不通、不理解,就等想通了再出去。
他像是生怕周淵的前例再次上演。
我身邊的人,全被他換成了女性或是中年男性。
我出不去別墅、拿不到任何通信工具,我徹底失去了周淵的消息。
被陳硯關住的第一個夜晚,他在我的房間里待到半夜。
我耳垂上的耳釘或許扎了他的眼。
他要找人將那對耳釘摘下,我反抗著不讓。
陳硯就自己上手,他力道極大,控住我強硬地給我摘掉了。
東西被他順手扔進了垃圾桶里。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說:「他給你的,你就當個寶?」
我盯著他,讓他滾。
他突然以冰涼的手卡住我下巴,猝不及防地,他吻了上來。
我用了全身的力氣去推拒,最后在錯手間,我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臉。
房間里有瞬間的寂靜,陳硯轉回眼看我。
這巴掌過后,他反而冷靜下來,他說:「陳煙,你稍微等等。」
他一手捏住我兩只手腕,話說得意有所指:「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但陳硯監禁著我,自己卻在準備跟他女友的訂婚禮。
反常的是,在準備訂婚禮期間,陳硯夜夜回來,甚至偶爾還會宿在我房間,睡在我身邊。
我總能感受到他裹挾一身寒涼,上了我的床。
他側睡在我身后,像是缺乏安全感,單臂探過來,緊摟住我的腰。
被陳硯關住的第 15 天,是他跟某醫藥大亨女兒的訂婚禮。
他女友身家不可估測,確實能配上他。
當天早上,陳硯躺下的第三個小時。
我就感受到他從我身后起身。
他一邊扣上白色襯衫的紐扣,一邊垂眸看著我。
白色襯衫、黑色西裝,是新郎的打扮。
我不發一言,不詢問,也不關心。
他倒是低頭湊近我。
這段時間我總不看他,所以他總是捏住我的下巴控住我的臉。
等跟我的眼神對上,他才低聲說:「快了。」
他說:「等過了今天。」
等過了今天,他一舉吞并準岳父的產業,他的資產將會更加龐大,他的身份地位將會更加透明。
這段時間,在每個安靜的夜晚,他斷斷續續會跟我透露些東西。
他透露他跟女友是逢場作戲,透露他的目的是女友背后的產業,透露他未來想要傾斜的方向。
他跟我許諾,他還是他,我們還是我們,什麼都不會變。
我總是不發一言,他就強硬地掰過我的臉,讓我去看他。
我沒出臥室,只隔著窗玻璃,看樓下陳硯的車駛離別墅。
被困的時間太久,我長時間跟外界失去消息,尤其是周淵的消息。
我不可控地變得焦慮。
我看不透現在的陳硯,我不知道暴怒的他會怎麼處理周淵。
我困在房間里,想許多種能逃開陳硯控制的方法。
然后我聽到了窗戶被敲響的聲音。
我詫異抬頭,看見窗戶外,露出來周淵的上半身。
我的臥室在二樓,但窗戶外沒有任何防護措施,我幾步過去拉開窗。
然后周淵在第一時間就抓緊了我的手。
眼前攀住窗框的周淵罕見的憔悴,他沒穿慣常的西裝襯衣,只是套深黑色的運動服。
但他仍舊在看見我的第一眼,就朝我露出個靦腆的,有些開心的笑來。
他的笑一如既往,溫和的、淺淡的,卻讓我恍惚落下淚來。
很多話不必說、不用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