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早已宵禁,能在官道上活動的只有皇家人馬。
不待兩人反應過來,我便撩起車簾,佯裝透氣,恰在此時,一輛滿載尸體的木車擦肩而過,即便在昏暗中,也能看到那凌亂肢體上的累累傷痕。
霎時間,一股血腥氣撲鼻而來。
玉墨連忙撲到王爺懷里,嬌滴滴抱怨:「哎呀,哪來這麼多死人的?」
我坐在下風口,故意大聲道:「聽說,那都是圣人寵幸過的妃子。」
話音落下,玉墨那嫵媚笑容僵住了。
一陣難耐的沉默后,王爺好像終于發現有我這個人,慢慢轉過來盯著我。
他那倜儻的姿態消失了,變得漠然而陰沉。
「花奴,你知道得不少啊。」
4
王爺依舊云淡風輕,可暗地里,我卻看到他牙關緊咬,面色發青。
剛要開口,卻被玉墨制止:「花奴,你別瞎說!」
「王爺怎麼會害我!」
見她如此維護,男人眉目舒展,重新變成了那個風流倜儻,卻不太持久的王爺:1
「是啊玉墨,我怎麼會害你?待你成了陛下的寵妃,還要感謝我哩。」
聽他這麼說,玉墨瑟縮了一下。
「王爺,今,今晚就進宮嗎?」
「怎麼,不行嗎?」
「我……」
對她猶豫的姿態,他微笑不語。
與此同時,宮門卻越來越近。
玉墨漸漸開始不安,可她不敢反抗,只能在原地蜷成小小一團。
車馬循循,再走一段御道就進皇宮了,就在我打算獨自離去之前,她忽然小聲道:
「王爺,我,我想小解。」
對方不想節外生枝,自然勸她忍忍,可這柔順的女人卻無比堅定:「玉墨頭一次面見天顏,只怕會出丑……若陛下遷怒到您,就不好了。」
這話總算說到到王爺痛處了,他思量再三,總算點了頭。
「玉墨,我的好玉墨,若只是小解,何必如此畏懼?」
說罷,便喚人停下馬車,放她去角落里解決。
可玉墨踟躕片刻,居然又拉住了我。
「花奴,你陪我去。」
5
若是我單打獨斗,這一周目是很簡單的,只消挾持王爺,搶了馬匹,即刻便可逃出皇城。
可玉墨卻扯住了我,顫巍巍將我扯去了角落里。
我真的很好奇——
生死之間,她又會如何抉擇呢?
黑暗中,她對著我睜圓了眼睛:「這可怎麼辦!」
「王爺明知進宮會死,還要將我送給皇帝凌虐,難道我就不是人嗎?」
「花奴,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站在高大的嵩草里,我沉默得猶如一幢鐵塔。
這個世界已刷新了千萬次,但這是唯一一次,她流著淚向我哭訴。
「若我死了,你一個丫鬟遲早也是個死……算了,你走吧。」
「誰說我會死?」
見我不以為然,玉墨嘆氣:「別犟了,你又能有什麼辦法?」
我擼一擼自己粗獷的手臂:「別忘了,我可是雙開門。」
聞言,玉墨小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什麼是雙開門?」
不等我回答,不遠處傳來了侍衛們的催促聲:
「玉墨姑娘,煩請快點。」
對著涕泗橫流的玉墨,我低聲道:「我若救你,你就沒有之前的錦衣玉食了,能接受嗎?」
她訝異:「花奴,你要做什麼?」
見久久沒有回復,侍衛們凌亂的腳步聲漸漸逼近。
「玉墨姑娘?」
不等眾人過來,我已將人抄在了肩上。
「走!」
說遲但快,我將玉墨扛在肩上,一躍便上了宮墻。
呼呼風聲刮得人睜不開眼,身后的侍衛迅速變成一個個芝麻大的小點,女人掛在我肩膀上,口中還在驚呼連連。
「花奴,你的肩膀好寬,好有力!!」
「原來,這就是雙開門嗎?」
「你好厲害!我好喜歡!」1
6
所謂燈下黑,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須臾間,我已繞回了剛剛逃離的地方,低頭捂住她的嘴。
「噓!噤聲!」
侍衛們追丟了人,只好回去復命,王爺氣得一人賞了個大耳刮子。
「連個女人都抓不住!」
「一幫廢物!蠢材!」
眾人面面相覷,也不敢回嘴。
王爺撮了會牙花子,陰森森道:「也罷,不過一個娼婦!」
「掉頭回花樓,再買一個就是了!」
一聲令下,眾人諾諾稱是。
車馬漸漸駛遠,玉墨跌坐在我身旁,口中不住喃喃:「就在昨晚,王爺還說我風情解語,和家里的木頭疙瘩不一樣。」
「可,可他怎麼能……」
聞言,我陰陽怪氣:「那他為什麼不娶你,反倒娶了個木頭疙瘩呢。」
在玉墨眼中,我只是個低賤的粗使丫鬟,她頓時怒氣沖沖:「花奴!」
斥了一聲,意識到小命還捏在我手里,又不得不忍氣吞聲。
「可我一個女人,總要有歸宿的!」
「哦。」
見我沒什麼反應,玉墨悵惘地嘆了口氣:「王爺是靠不住了,我又該靠誰呢?」
她琢磨片刻,忽然眼神一亮:「對了,那個賣油郎對我情深義重!」
「若不然,我去投奔他,做他的妻吧!」
7
在這篇以玉墨為主角的 po 文里,詳細描述了她和三教九流、各個階層男人的香艷糾葛。
他們分別是:多金瀟灑的王爺。
霸道暴虐的皇帝。
溫柔多情的賣油郎。
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
如果她能從皇帝的暴虐中生存,逃出皇城的她便會毫不猶豫去投奔下一個男主,也就是賣油郎。
如今這周目,也不過是將后續的劇情提前而已。
我拗不過她的哀求,終究是偷了匹馬,一路將人送去了賣油郎所在的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