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娘,焦大娘開個門吧。」
「姨母,好像是個女子。」我提醒姨母。
姨母狐疑地朝門口走去:「誰來找我呢?」
我們怎麼也沒想到,來人竟然是表哥的在外面糾纏不清的姑娘。
說糾纏不清,也實在美化他。
單是那女子身邊的小孩,看著都已經有四五歲了。
「肖姑娘,求您給個活路啊!」那女子忽然跪倒,哭天喊地。
「焦大娘,這可是您的親孫子啊。」她用力地把孩子朝姨母推搡。
孩子害怕,哇哇大哭起來。
那女子看了,越發來勁:「焦大娘,您看您孫子哭得多可憐。」
我聽了幾句,心中已經了然她的路數了。
無非聽焦映連說我回來了,她心中害怕被拋棄,所以來搏一搏。
姨母卻還老實憨厚地任她擺弄:「哪里來的流浪娘子和小孩,怎麼胡言亂語說是我家的人。」
那女子一聽,跪也不跪了,嘴里卻依舊是委屈巴巴的調子:
「奴家是連哥的女人,小山是連哥的兒子,奴家和小山自然和焦大娘肖姑娘是一家人。」
姨母終于明白過來。
我和焦映連大鬧一場后,他才知自家兒子在外面已經風月無邊。
可到今天,才見到這女子的樣貌。
更沒想到,除了這女子本人,他們竟然還有了兒子。
姨母勃然大怒,拿起院子里的掃帚用力揮舞著趕人。
那女子帶著兒子又遮又擋,叫苦連天。
如此一通熱鬧下來,門口早就站滿了圍觀的人。
「怪不得連哥連考兩次都沒中舉,看來這心思從沒在學業上,全在女人上了。」
「嘖嘖,可憐他爹娘就這個獨子,日日當眼珠一樣呵護著,省吃儉用供他在書院讀書。
」
「旁邊站著那姑娘是誰,倒是波瀾不驚,比焦大娘還鎮定。」
「說知道呢,沒準也是連哥外面的女人吧。」
「說什麼呢!」姨母忽然大喝一句,「這是我親妹妹家的女兒,我的外甥女,你們嘴巴干凈點。」
不僅是門口站著的人,連我也是一驚。
可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陣心酸。
姨母一生老實隱忍,如今卻為我出頭,不肯我名聲受損半分。
我也不再像旁觀者一樣圍觀著眼前的一切,上前一步,拉住姨母的小臂:
「姨母別氣,凡事講究一個理字,這位姑娘既來了說要入咱家門,總不能像打潑皮一樣打出去,該坐下來好好分辯分辯。」
「門外的鄰居們,」我揚聲,笑著掃過門口眾人,「哪位熱心腸的可幫忙去書院喊一下我表哥焦映連回來。」
「我去!」立刻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應聲而去。
姨母不知我是何意,神色惶惑不安:
「瑩瑩,不能讓映連回來啊,他還沒中第便有了這樣的事,以后怕是封官了也被人戳脊梁骨。」
我輕輕拍拍她手背,要她放心。
那女子見狀,忽然也不鬧了,睜大眼睛看著我:「不知姑娘是想干什麼?」
我哼笑一聲,瞇著眼看她:「當然是成人之美啊。」
6
焦映連是一路跑回來的。
他扒開門口眾人進來,看著院子里或冷臉坐著或哭啼不停地幾個女人,忍不住張大嘴巴。
「柳兒,你怎麼來這了?」
問完,他又意識到門口還站著很多人,急忙堆上笑臉勸大家離開。
可這個柳兒卻沒打算這麼快讓高潮結束。
沒了這些旁人指指點點的壓力,焦映連怎麼能真的娶她回來呢。
姨母也把他拉到身旁,又急又氣的訓斥:「映連,這女人說那孩子是你的,可是真的?」
焦映連目光略過院子里哇哇大哭的孩子,又看看眾人。
拳頭攥得緊了又緊。
門口議論聲更大了。
「瞧著是這女人沒有說謊,沒想到這連哥表面看著是個老實巴交的正人君子,背地里是這副樣子……」
「瞧他娘那傷心欲絕的樣子,唉,我家要有這樣的兒子,我非大棒把他打死。」
柳兒抓住時機,跪行至焦映連面前:「連哥,我們孩子都這麼大了,你難道還不想承認嗎?」
姨母聽到這話,一口血嘔上來,整個人就要栽倒。
我急忙去扶。
這場鬧劇到這也差不多了。
我抬手拍了拍,嘴角泛起冷笑:「柳兒姑娘,你說這孩子是我表哥的,可有證據?」
柳兒止住哭聲,淚眼汪汪地看我:「這……這連哥自然知道,畢竟是他與我……」
她不言明,可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焦映連與她睡過不假,可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倒還要商榷。
我小聲在姨母耳邊說了幾句,姨母疑惑地看我。
我點點頭,示意她按我說的去做。
不一會,姨母端來一碗清水。
我淡笑:「既然柳兒姑娘說這孩子是我表哥的,空口無憑,那便滴血認親吧。」
柳兒一驚,呆呆看向那碗水:「這……」
焦映連也勃然大怒:「怎可如此!」
他心里認定這孩子是他的。
若眾目睽睽之下再被證實,他之前的風流荒唐之名也就坐實了。
這對于極度愛面子的焦映連來說,無異于要了他的命。
「有何不可?」我反問他。
「若這孩子真是表哥的,表哥自該負起當父親的責任,迎娶柳兒姑娘進門,悉心教養孩子。
」
「若這孩子不是表哥的,柳兒姑娘也別讓孩子從小叫錯父親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