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小說或偶像劇中的浪漫表白場景都沒有,只有兩顆裝著彼此的心。
那之后我們和所有校園情侶一樣,渡過了一段很普通但幸福的時光,直到時間來到我在日歷上標記的前一天。
年代久遠的舊小區外,凌晨三點的作案時間,遭到破壞的剎車裝置。
但那天已經不是我和陳景之的兩周年,他的車也因為種種變化沒有停在那里。
我要救的,是剩下的人。
起初我很忐忑,擔心會出現各種意外,但現實卻出乎意料的順利。
因為不想被卷進罪案,接受各種盤問,我報警稱在那片區域丟了一條價值兩萬元的項鏈,最后一次見到它是在凌晨三點半。
警方很快調取監控,然后看見了反復出現在多輛車附近,手中拿著工具的可疑男子。
接下來就順理成章開始了懷疑與查證,和我沒有關系了。
至于項鏈,第二天我告訴警方說在垃圾桶里找到了。
同時也聽說了那晚多量汽車的剎車被破壞。
罪犯已抓住。
擔憂了很久的事到這里大概就結束了。
但我內心仍然覺得不安。
這股不安一直延續到兩周后我和陳景之去影城看電影那天。
緩步走在人群中時,一名右臉有傷疤的男子與我擦肩而過,藏在袖子里的刀映入我眼簾,他正朝一位孕婦走過去。
電光火石間,我的動作幾乎快過思維,等反應過來時已經替那位孕婦擋下了刀。
我躺在地上,終于知道自己遺忘了什麼。
那名刀疤男是逃犯,上一世在逃亡時死在了一場剎車失靈的車禍中,而這一世,車禍被阻止。
他活了下來。
周圍亂做一團,陳景之跪在我身邊像是在說什麼,用力到額角的青筋都凸了起來。
可我什麼也聽不見了。
10
我好像在大霧里走了很久很久,最后走到了十歲那年小區旁的公園。
那時候我因為生病常年吃帶有激素的藥,整個人長得很胖,所以小朋友們常常會圍著我轉圈圈,嘲笑我:
「大肥豬,丑八怪,大肥豬,丑八怪……」
我捂著耳朵努力對他們解釋:
「我不是大肥豬,我是生病了,我還會好的,我不是大肥豬……」
沒人聽我的解釋,他們笑嘻嘻地看著我蹲在地上,喊得更歡。
直到一位少年宛如天神降臨,他冷冷淡淡地警告他們,誰再敢說一句,就將他掛到樹上讓小鳥在他身上拉便便。
等他們尖叫著跑走后,少年蹲在不敢抬頭的我面前,溫聲細語安慰:
「別怕,他們都被我趕走了。」
我慢慢抬頭看向他那張清俊的臉,小聲說:
「哥哥,我不是大肥豬,我是生病了。」
他朝我笑得溫柔:
「嗯,我知道,你只是生病了,會好的。」
那天之后,我每次來公園都能看見慢跑的他,沒人愿意和我玩,只有他愿意。
但他太好看,好看到我很自卑,很難過,我忍不住問他:
「哥哥,我要是永遠好不了了怎麼辦呢?」
他揉揉我的腦袋,「嗯……」了一聲,說:
「那我就去當醫生,我會治好你的。」
從初見到分別,只有十一天,這是他留給我的最后一句話,說完就聽見不遠處他的媽媽叫他:
「景之,陳景之,回家吃飯了。」
第二天我爸出軌被發現,我媽帶著我直接搬家了,自此我再也沒見過……陳景之。
再見面,他已經成為了一名醫學生,站在人群里,一如既往的帥氣耀眼。
而我的病,也已經好了。
后來,我們因為籃球場意外重遇,相識,了解,在一起。
我暗戀了將近十年的人,也喜歡上我了。
再后來,還沒等我問問他,記不記得我。
他就死了。
所幸這一次,我救下了他。
如果這是代價,那麼我愿意承受。
我又重新回到了散不開的濃霧里,恍惚感覺到有人在身邊說話,卻做不出任何反應。
依稀之間,我似乎聽見陳景之的聲音,他像是很無助地在詢問身旁的人,嗓音破碎喑啞:
「我明明學了那麼久的醫,為什麼救不了她。」
「老師,怎麼辦啊……」
11
等我重新,恢復意識時,病房里已經變得很安靜了。
床邊坐了個人。
我用盡全力,也只是輕輕掀起了半分眼簾,只能模糊看清他的臉,像陳景之。
也像梁煦。
我努力分辨了很久,無果,直到他說話:
「如果我沒有穿越回來,是不是就不會引發蝴蝶效應導致你受傷了?」
「又或是……又或是你也回來了,所以救下了那個孕婦。」
說完他停頓了一下,像是自嘲般笑了聲:
「我一直不知道,在另一個時空,你喜歡我,是因為他。」
「還是因為我的穿越,間接讓你在這個時空喜歡上了他。」
「這個問題,我大概永遠也不會得到答案了,但是……喻聲,我后悔了。」
「一直以來,我以為所有的難題都可以在學習、推理、計算中獲得答案,原來,愛一個人……不是。」
「它是無解的。」
「就像,我好像再也沒辦法讓愛上他的你, 重新愛上我了。」
我其實并不太愿意回憶和梁煦在一起的那五年,但腦海里卻莫名浮現出一件很小的事。
那大概是我們在一起第三年的冬天, 我下班回去的路上和他打電話時,不小心與人相撞,驚呼一聲后,手機精準地從雨水箅的細縫中落入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