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婚女嫁前總得有點定情信物不是?我就挑了個最簡單輕松的活,隨手縫了個鞋墊,糊弄了過去。
小太監滿臉都寫著:不是吧,陛下有病吧。
但礙于脖子上的腦袋。
他揚起職業假笑,十分違心地說道:
「陛下的鞋墊一看就不是凡品!原來一針一線都是皇后娘娘所納啊!」
謝沉很滿意,隨手掏了一錠銀子丟給小太監:「下去吧,朕批會兒奏折。」
小太監抱著銀子,齜著個牙,喜滋滋地走了。
看見我,就像看見了財神爺。
那聲「見過皇后娘娘!」別提有多清脆了。
震耳欲聾!
6
我和謝沉四目相對。
他干咳一聲,收回了仍蹺在御案上的腳。
面色一凜,道:「皇后怎麼來了?」
我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想來就來了。」
謝沉愣了一下,顯然沒有預判到我這個回答。
「御書房是軍政重地!豈可擅闖!」
他氣急敗壞,上躥下跳:
「朕就知道你們林家心懷不軌!把你嫁進宮定是有所圖謀!
「還好朕英明神武,發現了你們的小九九!哼!」
我讓小翠把沒喝完的雞湯放在謝沉面前:「陛下補補腦子吧,別成天腦補了。」
等謝沉喝完整整一大碗雞湯。
這宮里流鼻血的人又多了一個。
嘿嘿嘿。
御醫來看了一眼。
摸著那僅剩三根的白胡子,故作高深道:
「陛下和娘娘雖年輕氣盛,還是節制些好。」
他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只知道這御醫明天就可以收拾東西告老還鄉了。
7
謝沉每天都在御書房工作到很晚。
他不回寢宮我實在不好意思睡覺。
主要是睡著了也會被吵醒。
我愿稱之為……無聲的折磨。
在我左右手各舉著一把菜刀威脅過他之后,他終于不熬夜了。
早睡早起,還要拉著我去御花園晨練。
我刀呢???
哦被謝沉沒收了。
謝沉雖然拉著我晨練,但他自己不喜歡晨練。
就喜歡一個人蹲在池塘邊喂魚。
我打完一套太極去找他,發現他正在對著池塘里的魚不停地念叨:
「快點吃,長得肥肥的全都燉湯給皇后喝!」
這可都是南國進貢的黃金鯉啊!!
千金一尾!
怎麼能說燉就燉了呢?
我覺得還是比較適合清蒸!
那些魚被他嚇得,四處逃竄。
他撇撇嘴。
轉頭又看到了池里劃水的王八,威脅恐嚇道:
「你看什麼看!再看把你做成龜苓膏給皇后吃。」
王八手腳并用掉頭就跑。
我:「……」
8
謝沉的精神分裂不僅僅體現在對待魚和王八上。
那天我又又又去了御書房,他正對著窗外的一窩鳥嘆氣。
「朕什麼時候才能和皇后親親?」
鳥:「啾啾啾。」
他留給我一個落寞的背影。
「唉,你也攜家帶眷地嘲笑朕。
「誰有朕慘,娶個老婆只能看,啥也不敢干,嗚嗚嗚。
「要不朕今晚鼓起勇氣拉一拉皇后的小手?
「皇后會不會覺得朕在耍流氓,然后嫌棄朕啊。
「真的好煩惱哦。」
我原地震驚。
你小子,還有兩副面孔呢。
為了不讓謝沉知道我已經發現了他的精神分裂。
我火速倒退著離開了御書房。
到了晚上,謝沉果真扭扭捏捏地坐在了我身邊。
「那個……皇后啊,朕的手有點干燥。」
我摸出一罐潤手霜給他:「擦這個就不干燥了。」
謝沉擦完,沉默片刻,忽然哎呀一聲:「朕的手!朕的手忽然沒知覺了!皇后快幫朕看看!」
我是真的被他騙到了,立馬抓著他的手仔仔細細地查看了起來。
誰料謝沉這狗賊,反手牽住了我,把我帶進了懷里。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抬眼看向謝沉。
謝沉呼吸一滯。
俯下身,嘴唇慢慢靠近我……
我大腦一片空白。
俊秀的五官漸漸放大,離我越來越近……
我緊張之下,打了一個嗝。
沉默。
在兩人中間無聲蔓延。
沉默。
是今晚的拱橋、浮橋、趙州橋、二十四橋……
「皇后今夜吃的是……」
我揚起一個禮貌又不失尷尬的微笑。
「韭菜餡的雞蛋灌餅。」
他也干笑了兩聲:「以前朕從沒用過『惡毒』二字去形容什麼吃的東西,但朕今天一定要說。」
我洗耳恭聽。
他繼續道:「好惡毒的韭菜餡雞蛋灌餅。」
我拳頭捏碎。
明天的茶,除了蒙汗藥,可能還需要再加點瀉藥進去。
沒有人可以說我韭菜餡雞蛋灌餅的不是!
沒有人!
9
作為兒媳,我要晨昏定省。
問安時,太后端坐上首,我在下面摳手。
她撇了撇茶碗里的浮沫,連個眼神都沒遞給我。
「皇后,你久無所出,該考慮為皇帝選妃了。」
啊???
我和謝沉才成婚半個月……還沒醬醬釀釀深入探討過哲學問題呢!
我能有什麼所出!
但,應付刁鉆的婆婆、幫皇帝打理后院、照顧小老婆也是皇后的職責所在,我只能低著頭,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太后說得是,臣妾受教了。」
一出宮門,我收起臉上標準得體、大方溫婉的笑容,氣得原地直蹦。
要是太后是我姑姑,今日我能受這鳥氣?!
10
曾經宮里流傳著這樣一句話:
「流水的皇后,鐵打的太子。
」
先帝共立過三任皇后。謝沉是他的嫡長子。
李皇后生下謝沉后,血崩而死,然后姑姑進了宮。